close
第七十一章

十五街酒吧。

沒有顯著的招牌,這間酒吧悄悄地窩在西門路的暗巷裡,吧台是由幾盞溫暖的鵝黃色燈光映著,幾瓶倒掛的調酒瓶貼在櫃台上,高腳酒杯也倒掛在吧台前,貼近天花板有藍綠交映的暗光點綴一排空空的酒瓶,牆上掛滿了各國的國旗,匈牙利、瑞士、西班牙、雅典、芬蘭、中華民國…,靠近洗手間的走道上則貼著美國七零年代的電影海報,瑪利蓮夢露的招牌遮裙海報也在其中,靠近牆角有一台安靜的鋼琴,只要過了晚上十一點就會有老師來伴奏,將它喚醒。

這裡的位置幾乎都已經固定,哪位客人來坐哪個位子都是一成不變,這種作法讓來消費的客人可以安定些,有種建構起屬於自己堡壘的感覺。

橙和南宮晏在牆邊的桌子點酒,橙點了杯深水炸彈,而南宮晏則點了杯環遊世界,他們沒有對話,只是單純喝著酒,像是不相識恰巧坐在一起的客人。

橙看著坐在各自位置上的酒客,從他們倒酒的習慣和喝酒的態度,來猜測這個人的個性,喜歡把酒倒得滿滿的,表示這個人有相當的自信,一口氣就把酒飲盡的表示此人直率不做作,一次只點一瓶啤酒的人表示他只是來嘗鮮,要不就是小氣又深入簡出的怪咖,慢慢倒酒,等到浮在上頭的泡沫消失後再倒酒的,表示這個人做事小心謹慎,要不就是有某種程度的雅癖。

這樣無聊的分析遊戲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醉漢,腳步彌艱地東倒西歪摔進來,隨便點了兩瓶百威啤酒就大辣辣的灌了起來,終於等到他了,橙端著酒,和南宮晏來到醉漢的身邊,醉漢在酒精的催化下,茫然的偶爾看一下電視,偶爾又低頭黯然失色,然後嚎啕大哭。

「嘖!這什麼爛報導,根本就不是什麼恐怖份子,只不過是一堆喪家之犬的妖怪。」橙特意提高分貝。

「橙?你是橙?!救我!求求你救我!」男子跪倒在橙的腳邊,語無倫次的大哭。

南宮晏向吧台的公關要了桶冰塊,直接就往男子的頭上倒下去。

「框啷啷啷---。」

「幹!妳這婊子做什麼?!」

「為了讓你清醒點呀,加上隊長。」橙笑笑,將酒杯放在桌上。

加上終於從耽溺在悲傷裡的無法自拔走出來了,那恍若隔世的清醒,使得加上驚覺自己現在的糗態,扶著椅子,撐起身,坐回到位子上,希望不要再引起其它酒客的好奇目光。

不需要看他倒酒,橙就看得出眼前這位男人的個性。

自私、自大、自以為是、一意孤行、我行我素、自我意識過剩、無可救藥的偏執。

「加上隊長,真相通常都伴隨著痛苦的事實,你越是想找到真相,就得承受相當的痛苦,而人卻必須忘了痛苦的回憶,才能活下去,墓,也只是個裝飾品罷了。」

「是我害了他們,如果不是我堅持要去逮捕對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加上的口氣已經不再歇斯底里,而是冷靜的反省,對他來說,這樣的行為是種成長。

「很好,現在你已經有點樣子了,怎樣,想替你的同僚報仇嗎?」橙說。

「請告訴我該怎麼做。」

加上接連點了四瓶酒,花了半個鐘頭,由頭至尾將所有的攻堅行動向橙透露,這點已經違反了警務人員的規定,但這些話,即使向警政署長報告,也只會被當成天方夜譚,只有橙才是真正明白真相的人,要報仇,就得和橙合作,這點對現在的加上來說,已經是無庸置疑了。

「嗯!很有趣,子彈無法打到對方是嗎?」橙嗑著巧克力。

「我一點也不覺得有趣。」

「跟我來,我表演個魔術給你看就會明白了。」

橙和加上以及南宮晏神祕兮兮地從後門離開『十五街』,後面是條兩個手臂寬的小巷,昏暗的霓紅燈藍光壟罩他們三人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如同活在黑暗裡的幽靈,小巷外是燈紅酒綠、金迷紙醉的風化區,長長的通路像是通往極樂世界的隧道,溼黏的地磚參雜了餿水的糙味、老鼠屎味、死魚的凝血腥臭、裝酒或醋的大桶子味,還有長年累積沒清洗過的油煙味。

南宮晏的手上提著一桶塑膠製的橘色水桶,裡面裝著八分滿的水量,聽著橙的指示將它放在三人中間的地上。

這個水桶,就是橙要表演魔術的神奇道具。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見八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