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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女人像是棲息在暗礁的鯊魚,張大著嘴,正等著不自覺的小魚游進牠的嘴裡,讓牠飽食一頓。她就站在二樓樓梯口,揩著嘴角不經意流出的紅色液體,新鮮的血腥味如浪潮般很快地便襲捲而下,瑩掩著嘴,穢物卻不禁從指縫汩汩冒出,吐了一地,臉上扭曲痛苦,淚眼汪汪。

「媽的,去死。」加上失控拔槍,直接向女人連開六槍。

點三五七的密林子彈,以每秒850公尺的速率衝向女人的頸動脈,這樣的彈道是最沒有同情心的狙殺手段,因為它將會在皮膚上穿進六顆一厘米的小洞,接著以每秒570公尺的速率穿透而出,強烈的震盪力,就有如八噸的大鎚狠狠敲在頸子上,頸子會硬生生折斷,彈道在裡頭亂竄後,穿透而出時會成為十二厘米的相連大洞,在心臟每秒83.3毫升的壓力下,擊中了頸動脈,更是會噴出約十公尺之遠的血泉,人體的血液是4000毫升,短短幾秒內血液可以竄出1000毫升,彈頭則帶著肉渣和碎羽肉片嵌在牆後的水泥壁上,你連呼救的機會都省了。

但子彈並無預期的擊中目標,女人的眼前像是有一道水波結界,子彈經過時減低了速度,不停緩速,最後停止前進,應聲落在樓梯上,變成一顆顆不值錢的廢鐵。

加上驚覺事態不妙,抓起瑩的手就要往樓下逃走,想不到她的手卻是如此輕盈,輕盈到好像沒有了重量,加上定神一看,身邊只剩下瑩的右手了。

瑩被吸血鬼拖到了天花板的角落,左手還在胡亂開槍,眼睛翻白,做著生前最後的掙扎,但已是山窮水盡,就像被分泌黏液的豬籠草困住的斷翅蝴蝶,香消玉殞。

「隊長,快…走…。」瑩斷氣,被活生生啃食吸血的痛楚太難忍受了。

加上力蹙勢窮,只得撤退,拿起古十字架往吸血鬼身上一扔,吸血鬼輕鬆晃過,旋了兩圈落在二樓樓梯口,化為人形,整齊的西裝被瑩的體液和血液暈濕,卡著幾塊還嫩得很的碎肉,那是尚未污蔑過的青春女子,處女的鮮血,德古拉冷笑,捏起那塊碎肉,放在嘴裡咀嚼,還一副美味想跟加上分享的表情。

加上破門而出,另外十五名警察卻在此時,從另一道窗戶攻堅破窗而入,被槍聲吸引而來的鄰居也從門口圍了進來,對著破裂的大門指指點點,三姑六婆,愛看熱鬧的惡習仍是台灣人共同的垢病。

不一會,屋內竟揚起美妙的歌聲,那如水晶般清徹脆危的歌喉,使人陷入一陣危險又迷亂的感情中,如初戀時的熱情,衝動的愛戀,狂歡的迷思。

警察鬆懈了心防,卸下了武裝,槍枝掉在地上,一切都不再是那麼重要,眼前展露歌喉的聖人簡直是前所未見,歌壇的巨擘,不,根本就是天使下凡來為他們獻唱的聖典儀式,鄰居也被歌聲吸進屋子,他們一陣軟弱,紛紛跪倒在地,像是膜拜教宗的虔誠,多麼令人舒服的時刻,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快感,從胃裡一一湧出,透過鼻腔,陶醉在這樣意亂情迷的迷糊中。

大家感覺到自己快要融化了,化做一團淫慾的液體,彼此交融在一起,享受著前所未有的極樂世界。歌聲繼續催情,終於再也按耐不住,那從腹部漸漸發熱的性衝動,已經充血到子宮、陰核上,女人開始放浪形骸,撩起裙子,解開衣裳,露出酥胸,垂落著口水,渴望男人的性器,男人解下褲子,挺著硬梆梆的性器,任性地四處找女人愛撫,找到了就往她的大腿內側撞擊,沒有規則,也沒有任何束縛,只有解脫道德羈絆的一片慾池肉林。

女人大腿間不斷痙攣,淫蕩地盡情呻吟,男人只是一昧射精抽蓄,再找尋下個目標,繼續進行相同的野獸行為,淫猥的畫面在屋子裡的各個角落上演著,大家像是在地上蠕動的蚯蚓,表情不斷扭曲到難以理解的程度,像是享樂又無法承受太過高潮,突破自己極限的痛苦,女學生、警察、有夫之婦、工人、老師、上班族、酒家女、流浪漢……互相交配大亂交,只要歌聲繼續持續,他們可以不分晝夜的洩慾高潮,肌肉因為疲累鬆弛,使得人們失去了括約肌及腎臟憋尿的功能,屎尿都四射一地,空氣充斥著黏糊的味道,甜美交融的汗水、腥味的淫液,濃重私處的臭味,排洩物的穢味,讓他們更加努力地解放。

「撤退!撤退!計畫失敗!全員立即撤退!聽見沒有?!我是加上,全員立刻撤退!」

無能為力的呼叫,從地上有名無實的無線電裡發出,對樂在其中的他們而言,只不過是美妙中的一點雜訊,現在屋子裡頭的警察只化成了逞慾的性工具,以自傲的性器征服著在場的女人,也似征服了全世界。

****

『疑似蓋達組織恐怖份子,脅持某高中生,接著釋放毒氣一連殘殺了十七名警力以及二十五位鄰近的居民!現場血腥及屎尿交臭,如人間煉獄……』

加上坐在昏暗燈光的酒吧裡頭,心力交悴地看著電視轉播,新聞記者口沫橫飛的訪問著古正傑,電視上的古正傑一臉徨恐地說自從母親出國遊玩後,自己便獨自生活,一天下午返家時,被一群綁匪綁架,強行壓到二樓,當他逃脫時,樓下已經是屍橫遍野,慘不忍睹,綁匪也沒有什麼要求,或許是行蹤暴露,便連夜逃走了。

『警方表示目前已經封鎖所有對外通道,嚴密控管所有離台船隻及飛機,務必要將恐怖份子緝拿歸案,記者朱鴻基在台南市為你報導。』

加上吐出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攆熄在煙灰缸裡,趴在桌上,頭埋進臂彎,一語不發。帶著一票兄弟攻堅,卻只有自己逃了出來,他無法原諒自己的無能,更無法原諒自己『惡即斬』的理念被活生生摧毀,他無法告訴上級,殺人的是一群妖怪,免得自己被以精神異常為由停職查辦,如果被停職扣槍,又該如何報仇血恨。

「阿豪…瑩…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加上封起自己與外界的接觸,在自怨在艾的痛苦中悔恨著。

「嘖!根本就不是什麼恐怖份子,只不過是一堆喪家之犬的妖怪。」

責難的語氣在加上一旁的桌子辱罵著,巧克力的味道。

「橙?你是橙?!」

就像在茫茫大海裡撈到的一塊浮木,加上抹掉剛痛哭流涕過的淚水,緊緊抓住最後的一點希望,報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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