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六十四章

女孩走了，小貓咪依舊沉浸在美食佳餚的感動裡，埋首咀嚼著美味的午餐，誰曉得牠下一頓的著落在哪，今朝有酒就今朝醉吧！也許明天那位漂亮的女孩還會再拿便當來餵食牠，也可能，再等一個星期也不會再有美味的食物，隨時曝屍荒野，誰曉得，孤兒就必須有這種覺悟才行。

橙稍微抬起後腳跟，正要往教室移動，卻發現此時有另一個女同學，往小貓咪的方向走了過去，不急不徐，是要把玩貓咪嗎？還是有食物要給牠呢？橙好奇的又停下來觀察。

女孩走到貓咪旁，屈膝，彎腰，揪起貓咪的脖子，接著，用力一掐。斷氣。

幾個簡單的分段動作，女孩做起來毫不遲疑，就像熟練的技術工，重覆著同樣的動作那樣容易，貓咪四肢下垂，頭垂到胸口下，對於自己短暫生命的遭遇，應該感到不可思議吧！

「幹！妳在幹嘛？」橙被眼前這個變態的女同學嚇到。

「沒什麼？幫牠個忙。」女孩右手還拎著那隻貓屍，垂到眼簾的瀏海滴落著雨水。

「妳…真是不可理喻……」橙話還沒說完，鼻息已經嗅到一股詭譎的異味。

眼前的這位女孩，肯定不是人間的生物，但那股味道又不同以往所遇到妖怪那樣惡臭，通路鬼會有臭乳酪的味道、猖狂鬼會有酸菜味、妖狐有狐腥臭，不同種類的妖怪會有各式各樣的味道，但相同點都是嗆鼻令人不悅的氣味，這位女孩給他的感覺卻是一股溫暖的熟悉感，如冰窖裡終年結霜的雪霜味，充滿孤寂，冷漠，卻使人疼惜，憐愛，他好像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了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他們還一起生活過很長的一段日子，心靈相通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從盤古開天、女媧補石、上帝造人，甚至地球還未蘊育而出時，大地還是一片渾沌，這股久別重逢的感覺，不停刮削橙的心防，讓他有些害怕，但橙只是一昧緊握書包肩帶，並沒有對付她的打算。

「生和死是是等價的，與其痛苦的活著，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妳胡說什麼？」橙沒有揭穿對方，只是懷疑。

「這隻小貓…」女孩厭惡地將牠丟到一邊的水溝。「失去了母親，沒有覓食能力，只能靠著他人的救濟茍延殘喘，在這個城市裡，早晚都會死掉的，活著，也是一種悲哀。」

「妳錯了，即使是畜牲，也是和人類一樣，只要有希望就得活下去。」

「人類的希望，是由悲傷點綴而成的，橙同學，你連自己的生存都使不上力，又何必在乎一隻貓呢？」

「妳到底是誰？想幹什麼？！」既然對方要攤牌了，橙只好武裝應戰。

「我是來找你的。」

橙仔細打量著對方，女孩的瀏海像岔開的簾子遮住了些許視線，只留到耳下的短髮造型，簡直糟透了，沒有修剪過，乾枯地像乾稻草種在上面，眼神空洞如井，泛白的眼珠如大理石，雙肩下垂無力，稍駝著背，無精打睬，靈魂如重柳一般沉落在腳底，活像個只被靈體寄宿的陶瓷娃娃。

對方的身份到底為何？橙已經在心裡臆測兩種可能。
A－天使長加百列的化身。
B－撒旦之女狩羽的化身。

「B，絕對是B！」聲音從橙身後傳來，是須賀。

「你也這麼認為？」橙看看須賀，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嗯，錯不了，絕對是B罩杯錯不了。」

「你到底是來在這裡做什麼的啊？！」書包已經盡責地砸在須賀的臉上。

「我…我迷路了…來這裡問路的。」

「神經病！」

橙拾起書包，女孩已經消失了蹤影，空曠的長廊只留下散落一地的魚肉渣，和一隻貓的屍體，雨滴無情地持續降落在貓屍身上，不因生命的消逝而停歇，他將貓攆起，安置在走廊底下，踹了須賀離開校園，走進三年二十二班的教室。

那位女孩此時竟然就站在講台上，自我介紹。轉學生，南宮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