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五十六章

「你聞得到妖怪的味道，那並不是你的天賦！」

平劍指荑手纖纖拈起杯耳，微張朱唇，輕輕吹了口茶，現在的她已經恢復靈力，回到年輕貌美的姿態，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歲數，好色的須賀可能還會上前去搭訕一番。

「………」橙沒有回應，沉澱任何的文字符號，聆聽平劍指的說法。

「那是因為你聞得到同伴的味道。」

「同伴？！」須賀終究還是按奈不住性子。

「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你身上游走的妖力，有著很強烈的情感，似乎揹負著莫大的使命。」

「那為什麼……？」須賀欲語還休。

「為什麼他聞不到自己身上妖怪的味道是嗎？那是因為，妖怪是聞不到自己的氣味的。」

由木笛氣孔噴出的樂章乍時停止，牧童也因為太訝異而止住了吹奏，指頭都懸在笛孔的半空上。

一直以來，橙的一生殺了幾十隻，甚至是幾百隻的妖怪，從小就在聖教組織的教導下以狙殺妖怪為己任，想不到如今，自己竟也變成了即將被靈師狙殺的東西，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數，橙還沒有心理上的準備，呆滯的像一湖寧靜的池水，不再流動。

「師範，那為什麼聖教還要訓練他成為獵魔師？」須賀幾乎是問盡了所有橙的問號。

「我想，也許是希望橙能藉此贖罪，因而登入天堂之門，投向上帝的懷抱。」

「我……」橙的肩膀微微顫抖，金色的瀏海遮著他憤世嫉俗的眼神。「我沒有錯！為什麼我要贖罪？！難道天生我就該下地獄嗎？」

「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生，但你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路，如果我猜得沒錯，當初聖教為了怕你這隻小畜牲危害到身邊的人，應該都會將你的親人送得遠遠的，是吧？！」

怪不得，我的父母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我。

「須賀僧侶，請你將你的新發現告訴橙吧。」平劍指稍歇口氣，喝了口茶，讓滑順的茶水滋潤喉嚨。

須賀表情有些為難，在橙得知自己的身份，還要他繼續接下來的任務，未免太過殘忍，也許該讓他休息一段獵魔的時間，或者，乾脆學學平劍指，退出組織。

「什麼發現？」橙冷冷的說著。

也許世上的一切對橙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就算死了也無所謂，當人類、當妖怪又有什麼分別呢？身為一隻妖怪，很快地就會被聖教新培育的靈師給殺死了吧？！這樣也好，省得自己每天累得半死，就為了抓幾隻在人間搗蛋的妖怪。暫時，就以揹負著妖怪名號的靈師這個頭銜生存著吧，這不也很屌？一位專門獵殺妖怪的妖怪靈師。

「還記得前陣子落合主教去梵蒂岡的主教大會嗎？我猜那是針對即將到來的事件未雨綢繆。」

「說吧。」

「新約聖經上寫著，魔鬼被捆綁一千年後便會復活，當他復活時，便是世界末日的來臨，也是上帝審判的日子，而撒旦那老鬼一直都想扮演上帝的角色統治人類。」

「多謝你幫我複習歷史故事。」

「還沒完呢？記不記得上次我從地窖偷到的古卷裡，上頭寫著撒旦那個老頭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叫做瑪門，女兒叫做狩羽，瑪門在666的時刻，就會復活，代替撒旦先毀滅世界，他就是新約聖經裡提到的『被捆綁一千年的魔鬼』。」

「666？」

「很熟悉吧！新約聖經的最後一章，啟示錄，第十三章十六至十八節，666就是獸的數目，基督的敵人。而2006年6月6日就是下個月呀！」

「繼續說。」

「撒旦的女兒，狩羽，不甘心活在地獄，嚮往天空的生活，一直希望可以擁有一對翅膀，飛到天堂，於是撒旦向她約定，只要她代撒旦取回潘朵拉的的盒子，在瑪門復活的日子，撒旦便賜給她一對翅膀，讓她可以離開地獄。」

「我想，撒旦要的潘朵拉，應該是裡頭裝著『希望』的那個破木盒吧？！」

「我想也是，裝著百鬼的潘朵拉，對撒旦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但是，古卷上只提到潘朵拉盒子，至於是哪一個，就沒有贅述了。」

「原來如此，我瞭解了。」橙信心十足的神情又回來了。

「對了，上次分手後，你在台北捷運遇到的惡鬼是百鬼嗎？」須賀說。

「不，只是一般的小鬼，看來跟古正傑沒有關係。」

「怎麼說？」

「那隻小鬼向我要潘朵拉，所以絕對不是古正傑旗下的妖怪。」

沒錯！怪不得，在台北捷運站時，通路鬼竟要我們交出潘朵拉的盒子，原來先前連續的殺人事件都是狩羽所策畫，用來引出我的計謀，她可能以為我正在追蹤的潘朵拉，是裡頭裝著『希望』的木盒，所以處心機慮要奪走。

「橙，你自己要小心，我收到聖教的消息，天使長加百列和撒旦之女狩羽都已經來到人間了，加百列野心勃勃有意放出百鬼，而狩羽也是虎視耽耽。」

「嘻，我死了，對聖教的負荷也減輕許多吧！」

橙意味深長的看著額頭正盜汗的須賀，他想，也許須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只不過利用他幫忙自己升職罷了，只要聖教的命令下來後，須賀要殺自己，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想不到，生命即將走到終點，還是逃不過被人利用的過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