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五十六章

過了沒幾天，零被告知了自己目前的狀況，以及可能喪失記憶的殘酷現實，她很堅強地說，她不會被打敗的，或許只是零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吧，被醫生告知必須動刀，還有可能會失敗這麼不人道的話，一個女孩子怎麼承受得住，或許，就是我，也會一笑置之吧！

今天的零和我閒聊著，我們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病情的事，只是開心的聊著將來要去哪裡玩，可以去哪裡吃好吃的東西，我敲起筆記型電腦，將它放在零的腿上，把在網路上抓的資料一個個秀給零看。

「好好哦！我好想趕快去吃，真希望趕快出院。」
「妳手術成功後，我們就去吃。」
「……」零呆滯在閃閃發亮的螢光幕前，「晏朗，我不想動手術。」
「妳在胡說什麼啊！不這樣妳不會好啊！」
「晏朗，我好怕，我怕進去手術房裡就出不來了，看不見你的地方，讓我好害怕。」

眼前模糊的讓我逐漸看不清零的臉，她的淚水也滴落在鍵盤之上，與她相處的時間，發現她醒著的時間，總在流淚，強掛在臉上的微笑，只是為了讓身邊的人安心，她不想拖累任何人，就連自己的家人也一樣，她想孤獨的浴血奮戰，即使只有一個人，她都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我心底明白，她有多需要人的陪伴。

「晏朗，不管我忘了多少東西，只要記著和你在一起的感覺，我就會有勇氣去面對一切事情，這種感覺是忘不掉的，就算將來我把你忘了，這樣的感覺也是不會變的，我不要這麼快就面對失去大家，我不想死…我就是不想死嘛！」

哭倒在我懷裡的不僅是零，還有我自己的心，我緊緊的摟著零的肩膀，零，妳一定要記著被我摟住的感覺，千萬不要忘了我，不管過了多久，我會一直守在妳的身邊。

「妳放心吧零！」我將零摟得更緊。「就算將來有一天，妳把我忘的精光，我會在當天就讓妳重新認識我，妳明天又忘了，我就在明天又讓妳重新認識我，只要妳忘記，我就重新追妳一次，我永遠都會是妳的初戀。」

一連好幾天了，窗外的雨間歇地下著，卻從來沒有停過，零的家人輪流來醫院照顧她，陪著她聊天，我也會利用下課時間，甚至偶爾任性地翹掉一整天的課程，跑到醫院打混摸魚一整天。

零的病情，已經出現了惡化，前幾天來探病的同學，聽說是她在女校時代很要好，無話不說的朋友，但她確實是在勉強的客套微笑著，並非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

「真好耶，住院還有男朋友來照顧。」
「就是咩！如果我住院，我男朋友一定跑去PUB裡風流去。」
「人不下流枉少年嘛！呵呵！」
「呵…。」

她們一搭一唱地逗著零開心，但在零的記憶裡，她們確實已經不復存在了，就像是在照片裡用立可白將同學的臉塗掉，這張照片中，失去臉孔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她們已經是陌生人，就像從來不曾碰面過一般，在路上遇見，也不會互相寒喧打招呼的陌生路人，我害怕著，有一天，她也有可能會失去了我的記憶，以一個完全陌生的表情回應著我，真希望，這一天不要來，真希望，回到那天晚上，真希望，臥在床上的是我，而不是零，好多好多的希望，卻是無法奢侈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