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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打了很多通零的手機，但都是語音信箱，昨天晚上我送葳葳回家時，零在車窗外和靄甜美的笑容還映在我的腦裡，像是在告訴我，她好期待明天又可以見面，我彷彿也能感覺到那份喜悅的磁場而緩緩悸動著。
現在卻是充滿著不安和擔心，不該讓她一個人回家的，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孩子，我那時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終於我撥了第一通她家的電話，話鈴孤單地響了十幾聲，失落地正想切掉通話鍵，話筒另一端終於被接起，只聽見喘噓噓的聲音。
「喂…喂…請問你哪位？」是零家小妹。
「你好，我是晏朗，請問零在家嗎？」
持續了好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回應，我連忙又問：「請問零在家嗎？」
「姐姐住院了，現在在成大醫院的加護病房，我只是趕回來拿東西的，你趕快來！」
我被天外飛石惡狠狠地砸中了腦袋，只覺得身體全身無力，虛脫跪在地上，全身的恐慌化做顫抖感，不停地發抖，沒有辦法止住，手心也如同失去了握力，話筒垂喪在一旁。
「朗哥哥，你怎麼了？」葳葳下樓問我。
「我要到醫院一趟，你自己可以回去吧？不然就在這裡等奈美來載妳，別亂跑。」
我匆忙地隨便換了套衣服，拿起桌上的手機，迅速跨上機車向醫院的方向騎去，天空暗淡，繼而下起小雨，我心裡不停地祈禱著，我從來不相信神明，現在卻在內心不停地祈求神明的保佑，已經窮途末路了，我不應該丟下零一個人的，零，妳千萬不要有事。
來到了醫院，已經淋濕的我站在加護病房前面，似曾相似的景像喚起了沉睡已久的記憶，同樣的醫院，相同的病房，一樣吵雜的走路聲，這是莊老師曾經待過的地方，推開了大門，零的家人正在一旁守護著，零躺在病床上，頭上環繞著白繃帶，靜靜地睡著。
這是一間四人房的加護病房，莊老師曾經睡在靠窗的那一個位置，而零是在靠門的床位上，窗外的小雨不間歇地敲打著玻璃上，發出沉悶的答答聲。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零一個人回家。」愧疚頓時淹沒了驚慌，我難過地道歉。
「她昨天晚上跑去了公園，在長階上摔下來才摔到了頭，不關黃同學的事情。」零的媽媽傷心地又流下眼淚。
「這小孩三更半夜的不待在家裡，去那裡做什麼啊真是的！」零的爸爸以憤怒遮掩著難過的心。
我想起了，昨天跟零說我在公園畫的情人傘，其實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沒有告訴她，她就不會回去那個公園了，悲劇也不會發生的。
我靜靜地看著沉睡在床上的公主，嘴角似乎微笑著，她在做什麼美夢呢？跟我牽著手逛公園嗎？搶著我的冰淇淋吃？在電影院裡大口大口地嗑著爆米花？
不一會，醫生走進病房，打擾了平靜的病房，零的家人跟著醫生走出去，我仍然守在零的旁邊，等著她醒來，因為病房的空氣太悶，我起身將窗戶挪開一點，好讓空氣流通些。
「你…你…？」
我轉身過去，零醒過來了，幾縷髮絲掩著她的恍惚的眼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看起來好虛弱。
「太好了，妳終於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頭會不會痛？我幫妳叫爸爸媽媽。」
「等…等一下。」她叫住了我的腳步。「請問，你…你是誰？」
「我是…我是晏朗，妳不記得了？」
「騙你的，呵。」
緊繃打結的神經瞬間全部解開，我真的會被嚇死。
「不要鬧了好不好，很可怕耶！」
「你…生氣了哦。」
「沒有啦，只是我很擔心妳呀！妳等等，我幫妳叫醫生和爸爸媽媽。」
我推開房門，醫生正和零的家人討論病情。
「那個…零醒過來了。」
醫生立刻率領護士衝了進去，拉起布簾，在裡面替零做一些檢查。
我和零家小妹坐在加護病房前的椅子上守著，我轉頭向零家小妹說：「我剛真的會被妳姐嚇死，一起來就問我是誰，我還以為她失憶了！真的很可怕耶！」
她沒有笑容，只是眉頭鎖得更緊，然後慢慢地吐出幾句話：「有…有可能的。」
「妳說什麼？」
醫生走了出來向零的父母交代病情，我和零家小妹也衝了上前，站在她父母後面，聽醫生解釋病情。
「大腦控制的記憶部分與前大腦皮層有關，有幾種可能而導致減少海馬迴啟動記憶功能，通常我們分成三種，第一種是頭部損傷，或受外界強烈刺激，會選擇性地忘掉某些事物。第二種是腦部發生的病變，比如腦中風，癲癇。第三種較為少見，是服用了過量的麻醉藥導致，當事人只對從麻醉到醒來那段時間沒有記憶。」
他停了一下，從信封袋裡抽出診斷結果。
「令璦的情況，是第一種。因腦部受傷，導致中樞神經的受損，進而影響到前大腦皮層，不過這些都只是會造成暫時性的失憶，不會有生命的危險，也不會影響到病人智力的發展，但是…。」
「醫生，請說吧，我們都有心理準備了。」零的媽媽的肩膀正抽動著，其實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聽到了這裡，我也發現情況的不樂觀，昨天的零和今天的零已經被區分在不同的世界了，昨天的微笑，今天將化成悲傷，而我則是持續地後悔傷心。
「病人的腦裡有一個瘀血腫塊，因為這個東西破壞了局部的中樞神經，病人會漸漸地忘記以前的某些記憶，站在醫生的立場，我的建議是越快動手術越好，但，開刀並不代表有百分之百的機會。」
「你不是醫生嗎？什麼叫做沒有百分之百的機會？！」
我被一連串的現實擊潰，無法再強忍著，這樣亂七八糟的肥皂劇怎麼可能會發生在零的身上，零是一個很善良，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呀！
「你的心情我也了解，我們會盡力而為，但是希望你們有心理準備，手術的成功機率，只有75%。所以還是得由家屬來決定，是否真的同意要進行手術，這種病情，拖得越久對患者越不利，我以保守的估計，最多兩年，兩年之內一定要開刀，否則對病患的情況是相當的危險。」
75%，殘忍的機率數字。
打了很多通零的手機，但都是語音信箱，昨天晚上我送葳葳回家時，零在車窗外和靄甜美的笑容還映在我的腦裡，像是在告訴我，她好期待明天又可以見面，我彷彿也能感覺到那份喜悅的磁場而緩緩悸動著。
現在卻是充滿著不安和擔心，不該讓她一個人回家的，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孩子，我那時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終於我撥了第一通她家的電話，話鈴孤單地響了十幾聲，失落地正想切掉通話鍵，話筒另一端終於被接起，只聽見喘噓噓的聲音。
「喂…喂…請問你哪位？」是零家小妹。
「你好，我是晏朗，請問零在家嗎？」
持續了好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回應，我連忙又問：「請問零在家嗎？」
「姐姐住院了，現在在成大醫院的加護病房，我只是趕回來拿東西的，你趕快來！」
我被天外飛石惡狠狠地砸中了腦袋，只覺得身體全身無力，虛脫跪在地上，全身的恐慌化做顫抖感，不停地發抖，沒有辦法止住，手心也如同失去了握力，話筒垂喪在一旁。
「朗哥哥，你怎麼了？」葳葳下樓問我。
「我要到醫院一趟，你自己可以回去吧？不然就在這裡等奈美來載妳，別亂跑。」
我匆忙地隨便換了套衣服，拿起桌上的手機，迅速跨上機車向醫院的方向騎去，天空暗淡，繼而下起小雨，我心裡不停地祈禱著，我從來不相信神明，現在卻在內心不停地祈求神明的保佑，已經窮途末路了，我不應該丟下零一個人的，零，妳千萬不要有事。
來到了醫院，已經淋濕的我站在加護病房前面，似曾相似的景像喚起了沉睡已久的記憶，同樣的醫院，相同的病房，一樣吵雜的走路聲，這是莊老師曾經待過的地方，推開了大門，零的家人正在一旁守護著，零躺在病床上，頭上環繞著白繃帶，靜靜地睡著。
這是一間四人房的加護病房，莊老師曾經睡在靠窗的那一個位置，而零是在靠門的床位上，窗外的小雨不間歇地敲打著玻璃上，發出沉悶的答答聲。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零一個人回家。」愧疚頓時淹沒了驚慌，我難過地道歉。
「她昨天晚上跑去了公園，在長階上摔下來才摔到了頭，不關黃同學的事情。」零的媽媽傷心地又流下眼淚。
「這小孩三更半夜的不待在家裡，去那裡做什麼啊真是的！」零的爸爸以憤怒遮掩著難過的心。
我想起了，昨天跟零說我在公園畫的情人傘，其實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沒有告訴她，她就不會回去那個公園了，悲劇也不會發生的。
我靜靜地看著沉睡在床上的公主，嘴角似乎微笑著，她在做什麼美夢呢？跟我牽著手逛公園嗎？搶著我的冰淇淋吃？在電影院裡大口大口地嗑著爆米花？
不一會，醫生走進病房，打擾了平靜的病房，零的家人跟著醫生走出去，我仍然守在零的旁邊，等著她醒來，因為病房的空氣太悶，我起身將窗戶挪開一點，好讓空氣流通些。
「你…你…？」
我轉身過去，零醒過來了，幾縷髮絲掩著她的恍惚的眼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看起來好虛弱。
「太好了，妳終於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頭會不會痛？我幫妳叫爸爸媽媽。」
「等…等一下。」她叫住了我的腳步。「請問，你…你是誰？」
「我是…我是晏朗，妳不記得了？」
「騙你的，呵。」
緊繃打結的神經瞬間全部解開，我真的會被嚇死。
「不要鬧了好不好，很可怕耶！」
「你…生氣了哦。」
「沒有啦，只是我很擔心妳呀！妳等等，我幫妳叫醫生和爸爸媽媽。」
我推開房門，醫生正和零的家人討論病情。
「那個…零醒過來了。」
醫生立刻率領護士衝了進去，拉起布簾，在裡面替零做一些檢查。
我和零家小妹坐在加護病房前的椅子上守著，我轉頭向零家小妹說：「我剛真的會被妳姐嚇死，一起來就問我是誰，我還以為她失憶了！真的很可怕耶！」
她沒有笑容，只是眉頭鎖得更緊，然後慢慢地吐出幾句話：「有…有可能的。」
「妳說什麼？」
醫生走了出來向零的父母交代病情，我和零家小妹也衝了上前，站在她父母後面，聽醫生解釋病情。
「大腦控制的記憶部分與前大腦皮層有關，有幾種可能而導致減少海馬迴啟動記憶功能，通常我們分成三種，第一種是頭部損傷，或受外界強烈刺激，會選擇性地忘掉某些事物。第二種是腦部發生的病變，比如腦中風，癲癇。第三種較為少見，是服用了過量的麻醉藥導致，當事人只對從麻醉到醒來那段時間沒有記憶。」
他停了一下，從信封袋裡抽出診斷結果。
「令璦的情況，是第一種。因腦部受傷，導致中樞神經的受損，進而影響到前大腦皮層，不過這些都只是會造成暫時性的失憶，不會有生命的危險，也不會影響到病人智力的發展，但是…。」
「醫生，請說吧，我們都有心理準備了。」零的媽媽的肩膀正抽動著，其實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聽到了這裡，我也發現情況的不樂觀，昨天的零和今天的零已經被區分在不同的世界了，昨天的微笑，今天將化成悲傷，而我則是持續地後悔傷心。
「病人的腦裡有一個瘀血腫塊，因為這個東西破壞了局部的中樞神經，病人會漸漸地忘記以前的某些記憶，站在醫生的立場，我的建議是越快動手術越好，但，開刀並不代表有百分之百的機會。」
「你不是醫生嗎？什麼叫做沒有百分之百的機會？！」
我被一連串的現實擊潰，無法再強忍著，這樣亂七八糟的肥皂劇怎麼可能會發生在零的身上，零是一個很善良，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呀！
「你的心情我也了解，我們會盡力而為，但是希望你們有心理準備，手術的成功機率，只有75%。所以還是得由家屬來決定，是否真的同意要進行手術，這種病情，拖得越久對患者越不利，我以保守的估計，最多兩年，兩年之內一定要開刀，否則對病患的情況是相當的危險。」
75%，殘忍的機率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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