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十四章 這年頭當老爸的都會被女兒吃得死死的

牛魔王名副其實，就是長得一副牛魔王的樣子。

犀利的雙角、殺氣騰騰的眼神、龐然的身軀、青筋暴露的肌紋橫躺在胸口上、一支巨大沉重的斧戟，還有餓了一整年沒吃東西的衝動。

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就跟他對決，我們有些畏縮地往後退了幾步，因為此時的牠正毛髮倒豎，呲牙裂嘴，垂涎三尺，想將我們生吞活剝了一樣。

「是牛魔王耶！」雨果興奮的站在牛魔王腳下眨了眨眼，眼神中透露著崇拜的光芒。

「怎麼，妳認識我嗎？妳難道想要我的簽名嗎？」牛魔王彎下了腰，將臉湊近，俯瞰雨果，他身上的灰色的毛像是枯草般雜亂無章，隱約飄著落水狗的騷味。

「可以嗎？」

「當然可以呀…妳拿本票給我簽幹嘛？我欠妳錢啊！」牛魔王氣得將本票撕成兩半。

「好了好了，頒獎終於結束了，現在有請我們的百萬年薪藍寶石級會員牛魔王替各位分享牠成功的捷徑。」司儀率先鼓掌。

牛魔王是你們的藍寶石會員？那你們當初蓋城堡蓋得這麼費工到底是為了什麼呀？你們全部都是被牠捉來當下線的嗎？我說嘛！這裡果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直銷晚會呀！

牛魔王清清嗓子：「成功的唯一途徑就是，有夢想就要去追，有親朋好友就要去抓來當下線，有產品就要不要臉的推銷出去，有玩家經過就要抓來給我吃，不要害怕作夢的機會，實現幸福的第一步就是勇敢地去作夢。」

全場響起無與倫比的熱烈掌聲，連杭特跟雨果也聽得如癡如醉，跟著拍手。

「不對！我們是來對付牛魔王的！」我急忙將他們從直銷員最拿手，一貫的催眠術語中拉出來。

「是誰要對付我？老子先把他給吃了。」牛魔王俯視著我，那兩顆眼珠像鑽進我的內心深處，赤裸裸地毫無遮掩，頓時，完全被看穿了我的膽怯。

「那你先吃桂綸美吧！她看起來最好吃了。」我把她推了出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喜歡把最好吃的放在後面吃。」

的確，有的人就是喜歡這樣，整個便當都吃完了，卻把雞腿或豬排留在最後面才慢慢享用，牠的習慣也是這樣嗎？這下子我等於是挖了個洞自己跳下去。

「你怕死嗎？」牛魔王拳頭像巨大炮彈落在我的左側地磚上，地磚當場四分五裂，我的心跟著猛烈的跳著，像要蹦出來一樣。

「怕的要命。」

「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加入我的下線，或者死。」你這招拉下線的方法根本是拷貝幽冥飛船的深海閻王嘛。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我緩慢地吐出這幾個字後擺出了戰鬥姿勢，要跟這頭牛一決勝負。「我寧死也不會加入直銷的！」

牛魔王拉不下臉，牛脾氣一上來，開始瘋狂似地用下雨般的拳頭擊在我身上。

「磅！磅！磅！磅！磅！磅！磅！」扛起盾牌，我雖然硬是擋了幾拳，但每遭一拳我的五臟六腑簡直就要搬家了。

杭特眼見情況不妙，立即拉滿弓，朝著牛魔王發動攻擊，箭雨雖然氣勢如虹，但根本打不進牛魔王那層厚臉皮裡，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能有如此不要臉的功力，可是經過挨家挨戶拜訪，喪失了多少朋友及親戚，才能練就出來的，這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藍寶石級會員啊！

「再問一次，死還是加入我的麾下？」來不及反擊，我和雨果雙雙被擒在牠手心裡，只要輕輕拿捏一下我們就是現成的握壽司了。

「不管問我多少次都是一樣，就算我不斷地倒下，也會不斷地站起來。」我好帥。

「你那裡倒下了就要靠威爾剛才站的起來吧！」雨果呀雨果，現在是吐嘈的場合嗎？

這時，雨果的行軍袋裡悉悉窣窣扭動著。

「我想起來了，那個小女孩，妳背包裡的小女孩，趕快拿她出來發動事件。」

雨果二話不說，將小女孩抓了出來，朝牛魔王扔了過去。

「是叫妳發動事件，不是叫妳發動攻擊，人命在妳眼裡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小女生像隻活跳跳的飛鼠竄了出去，往牛魔王的喉間就是一記飛踢，牛魔王應聲倒地。原來小女孩的設定是可以拿來丟擲的武器嗎？

「爸，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妳是牛魔王的女兒？」

小女生沒有理睬我，繼續進逼牛魔王：「說你要出門去做生意，結果一去好幾年都不知道回來，媽媽還以為你跑去大陸包二奶了，每天哭得死去活來，你到底是有沒有要跟我回家？」

「等…等一下，乖女兒，等爸爸處理完這裡的生意後，就會回去了。」牛魔王畏懼的回應著。

「你如果現在不走，以後就不要想再看見我了，我要跟男生出去玩，每天去pub裡喝酒，然後要抽煙和打牌、玩蝴蝶刀，還要把資源回收的垃圾往一般垃圾的垃圾桶裡丟。」最後一項只是單純的沒公德心吧？

「不…哪個男的敢碰我女兒，我就把它碎屍萬段。」牛魔王把那個小女孩一把抱起，慈父的關愛眼神不禁流露出來。「乖女兒，我們回家吧。」

在眾目睽睽之下，父親甜蜜地牽著女兒，兩人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婆娑的月影下。

所以說，這年頭當老爸的都會被女兒吃得死死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