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四十七章

妒忌、懷疑、不安，本來就是談戀愛會有的徵兆，但我卻沒有辦法獨自來面對這些情況，因此我找了零出來喝杯咖啡，我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那是剛好可以坐兩個人的藍色小圓桌，一切情形都跟以前一模一樣，我們還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之後還一起去看了場電影，很奇怪，即使和欣敏交往了，我卻從來不曾和她去看過電影，而只是默默地等著機會找零去看。
走在公園裡，樹葉漸漸泛紅，秋意相當濃厚，我將手放進外套裡，她也是，走著走著，我們看見了一對在吵架的情侶，女孩子撇頭不理水池對面的男孩子，男孩子則對著水池對面的她叫囂，水池嘩啦啦的水流替他的辱罵消了不少音量，原來談戀愛並不像是想像中的那麼美好。

「妳猜他們在吵什麼？」
「女的懷疑男的劈腿，可是男的堅口否決。」
「不虧是要出書的大作家。」我看了零一眼，她猶然望著前面那對情侶，沒有轉頭過來回應我的意思。「那…如果是妳，妳要怎麼知道男的有沒有在外面劈腿呢？」
「很簡單，我會在某天晚上男朋友很晚才回到家的時後，叫他跟我上床做愛。」
「啊？！這種要求我這輩子沒聽過！」
「因為男人嘛，不可能在同一時刻可以連續來兩次。」
「哦哦哦！精辟呀！」
「隨便說說的，原來還真的不行哦？」她冷眼地看了我一下。
「什麼？別瞧不起我，一個晚上來七次我都沒問題！」
「胡說。」她終於笑了，久違的笑容。

我想了一下又問：「那如果是懷疑女的劈腿，妳又會怎麼辦？」
「不曉得呀，通常都是男的愛亂劈腿。」
「這句話有失公道。」
「你自己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

零對那天的事情果然還是很在意，雖然我和欣敏當天沒有怎麼樣，我也沒有和零交往，根本就不構成劈腿的要素，不過，也許我的心裡真的想同時關心著兩個我最重視的女孩子，聽完她的話，我在心裡推敲著零話中的涵意。

「哦…所以說，妳喜歡我。」
「你亂講。」
「不然我那樣哪算劈腿？」
「劈就是劈了，劈腿劈腿劈腿劈腿……。」她摀住耳朵不斷重覆，像是誦經一樣。
「哎……我是跟妳研究研究嘛，幹嘛這麼認真呢？」

被誤會並不是件好受的事，因為事實的真相被矇蓋住，尤其我又是不服輸的個性，被她說成了那樣，我有種戰敗的感覺，沒有人喜歡失敗，特別是在戀愛上，大家都希望自己是優勝的那一方，可以掌控大權，操控輸贏。比方說，明明三更半夜，女生卻希望男生大老遠的來見她，男生去了，女孩子就會很開心，男生不去，女孩子就覺得男生不關心她，重點是，明明什麼事也沒發生，你又何苦讓一個男孩子三更半夜在外面當孤魂野鬼呢？但這就是戀愛的競賽，不過，沒有人永遠會是個輸家，從零的想法我已經可以猜到，其實她並不是不想理我，而是相當的在乎我，所以才會有這種表現，對於戀愛這檔事，感覺自己也越來越駕輕就熟。

「你會相信談感情會是真的嗎？」
我們坐在剛剛那對情侶吵架分手後的噴水池邊，零吸著木瓜牛奶，我看著她吸木瓜牛奶。
「我相信。」
「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會分手、會離婚，你有想過嗎？」
我思考了一下，說：「大部份的人談感情都是真的，沒有人會刻意去騙誰，就算走到了最後分手了，那也是不得已的，並沒有誰辜負了誰，緣份盡了，這樣而已。」
「可是為什麼有人不斷地在分手，並沒有所謂的真愛呢？」
「努力去愛，好好的分手，勇敢的過下去，第一次會很痛，第二次也會很痛，但是復原的會越來越快，時間一次比一次還短，身上的疤痕是光榮的印記呀！表示自己曾經付出過，努力過，這一生並沒有白活著。」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想談戀愛。」
「這就是我為什麼很想談戀愛。」
我忽然發現，其實我不僅牙尖嘴利還蠻能言善道的，或許我已經在零的愛情武館中出師了，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套愛情理論。

我們都沒有再講話，水池的水還是稀哩嘩啦一直在流，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我開著車載零回到她家，走進家門前，她回頭跟我說了幾句話。

「晏朗…。」
「什麼？」
「我之所以不想談戀愛，是因為…我不相信男生，我覺得男生只是虛偽會說謊的動物。」
「我也是嗎？」
「本來我以為不是，可是後來覺得是了。」
「妳還是在意那天的事情。」
「嗯。」回答的真乾脆。「我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喜歡男生。」

不喜歡男生？不然妳會去喜歡女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