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三十一章

我們併坐倚在沙發上，三雙眼睛怔怔地跟著師公樂的腳步在房裡來回移動著，我仔細地觀察宿舍裡的擺飾，這是間兩房兩廳的格局，在客廳裡錯落著各式各樣的傢俱，光滑亮麗的櫸木製櫃台，上頭放著一台三十六吋的寬屏液晶電視，三張皮革製的沙發椅還有濃濃的鞣皮味兒，牆上掛著一幅由許多馬賽克組合而成的立體抽象畫，看起來像個女人和男人的合成體，廚房與客廳間有一個小吧台，有一支專門懸掛杯子的架子倒掛在上頭，一支雕花骨瓷杯沾在上頭，玻璃窗裡頭擱著幾瓶紅酒，但大部份是整組的咖啡杯，文子從吧台裡取出兩個耳杯，簡易地沖了即濃咖啡招待我們。

「很抱歉呦，只有雀巢的呢！你們不介意吧？」

「無所謂。」我拈起杯子輕啜了一口。

「嘻，你說話的口氣倒是十年如一日哦。」

「是嗎？」我低下頭繼續埋頭專心喝。

「不得了啊不得了！」師公樂端起咖啡，把舌頭放進杯子裡頭嘖嘖稱奇著。「這間厝是豪宅呀…靠夭！燙到舌頭了！」

「我用屁眼也看的出來，那這裡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凶宅？」

「嗯，中國的風水說，是來自河書與洛書。古書有記載，我們古人將天空中的星象分成二十八種組合，文曲星代表智宮，武曲星又代表著武宮，就如同西方的天秤座與射手座。」他走到陽台看了一下，又信步回來。「這個房間坐擁文曲及武曲，在丘陵之上，又位五樓，窗外看去有如懷抱群山，盡收天下，大廈背後又倚著向陽山坡，無後顧之憂，早知道就不住隔壁，我打死也要房東給我這一間。」

「等等…師公樂，你說你也住在這裡？」我緩緩觸碰師公樂的關刀。

「對呀！真巧，貧道就住隔壁。」

「怡君同學，妳說妳晚上幾點會聽到有人唸咒語碎碎念的聲音？」關刀已經緊握在我手中，臉上慍色待發。

「嗯…好像是…半夜十二點左右吧？」

「哦！本道有在上床睡覺前誦經的習慣。」

手起刀落，我斬碎了幾絲師公樂的毛髮，緊接著一路追殺他到了廚房裡。

「不要這麼激動啊！我也不曉得會是我啊？那…那窗外的白影呢？沒得解釋了吧！」師公樂站在餐桌後面，兩手捧著一個瓷盤護住胸口。

怡君對著我猛點頭。

「好，那我們就坐在這裡等，我倒要看看什麼鬼屁白影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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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在桌上，一台極具現代風的冷光時鐘，在鴉默雀靜的夜裡，規律性跳動著分錶，愁戚戚地敲動著我們的心絃，，客廳裡安靜得很，彷彿我們已經遺棄了整個世界，在北半球的這邊，只剩下我們是醒著的，我們維持著低頻率的呼吸，靜靜地等待時間已經來到了午夜兩點。

「如果真的有那個東西，師公樂你要怎麼處理？」我起身憑窗眺外。

「除妖『偶』起碼有七種方法！」

「為什麼是單數七，不是六，也不是八呢？」文子舉手發問。

「不要這麼計較，只是目前這種情況，我只剩下六種方法。」

「斗西爹？」

「為什麼？因為剛剛被康小明玩壞了『偶』的關刀！」他正試圖用口水看能不能沾起被我劈斷的關刀。

「你那把刀跟紙糊的差不多，這樣好了，去年我在陳家村認識了一位鐵匠，他手工精美、價錢又公道、童叟無欺，乾脆我介紹你再訂做一個吧！」

聊著聊著，窗外忽然聽到咻的一聲，我的神經瞬間緊繃，大伙也像一條條拉緊的橡皮筋，面面相覷後怔著窗口。

十秒，白影晃過。

「啊…」文子嚇得倒抽一口氣，怡君眼明手快摀住了她的嘴巴，以免打草驚蛇。

十秒，白影又晃過，這次連我都寒毛倒豎起來，逼出了些冷汗，師公樂緊握著胸前的玉佩，不停地屈身往後貼到沙發上。

「你們看到了什麼沒有？」

「我…什麼都沒看到！如果…沒其他的事，我…想先回去了…。」師公樂悄悄地往門口的方向移動身軀。

「不可能！全是幻覺！」我劍拔弩張，一個箭步衝到了窗台前。

碰的一聲，推開窗戶，冷雨的夜風迎面而來，捲起了窗戶兩旁的白紗窗簾，搖曳婆娑，暗夜的霧色蒼茫中，夾帶著城市裡稀微的燈光，以及後山裡的呢噥蟲鳴。

我立刻探頭出去，向左張望，無物。
向右張望，無物。
抬頭向上…

登時，一個人影，正垂直九十度在牆上行走。

走的…還蠻美姿美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