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二十九章

「你說你遇到了鬼？」

他起身打開百葉窗，讓緋紅的太陽餘光射進社辦，照在他臉上的光暈讓他看起來神清氣爽多了，而社辦裡的輪廓也漸漸清晰了起來，堆積如山的拖把和掃把、畚箕、抹布、橘色的垃圾桶，我想儘管社辦是黑不隆咚的，我也猜得出是這個模樣。

他伸展了一下背部的肌肉，盤腿坐在塌塌米上。

「不是我，是一位女書友。」我也盤腿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這是一個約四坪大的塌塌米，師公樂恭敬地點起檀香，裊裊昇起的煙霧將周圍的水氣和霉氣完美的掩蓋，而薄煙往唯一的開口，那道窗戶竄了上去，我想很快就會有消防車趕來了。

他另外泡了杯香醇的高山烏龍，我接過了杯茶，茶的顏色清澈無暇，味道也清新甘甜，牆上掛著一幅字畫，以隸書寫了個『道』字。看來師公樂的修為果然如坊間傳言一樣頗負盛名，連佈置社團的品味都別具獨到。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她的三圍是？」

「幹！」

他趴在桌上奄奄一息著，眼角竄流出鮮血，破碎的茶壺倒在地上，一不小心我出手重了點，都忘了我是來請他幫忙的，不過這是兩碼子的事，我相信一代宗師他會明白的。

「三…三圍…」死到臨頭還嘴硬，阿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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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夜風正吹拂著，像用指甲輕輕掠過皮膚那樣微癢，襲來的氣息參差著前幾天下雨後的泥土味，星羅滿佈的夜空看得到天蠍座高掛在上面，至少佔了一半星空以上的天蠍座，相當醒目，我很容易地就會被天蠍座的心宿二所吸引住，它靈活地躍動著紅色的光輝，似乎每一年它都是這麼有活力，因為只能在夏天出現，所以它把握著現身的每時每刻，激盪著自己的火花。

我學著以前帶文子看星星時的習慣，用手指在天空將每顆星星連起來，勾勒起不一樣形狀的星座，沉淪在過往美好的記憶漩渦裡，不斷地打轉著，就像用湯匙使命地攪動著奶泡咖啡，而無法歇手，如果可以裹足不前，像以前那樣地過生活，說不定可以和文子結婚呢，我始終那麼想的。

師公樂看看我，在喉嚨裡乾咳了幾聲。

「你看那顆帝星正逐漸暗淡，我們的總統即將面臨人生的瓶頸。」他悵然若失。

「我是要請你幫我驅魔，你在憂國憂民什麼呀？」

「民間有疾苦，天下方為大亂，帝星也會隨之消逝，就像你的那顆頭，奇亂無比，你在哪裡剪的？Nelson是吧？」

「Nelson？」

「中環蘭桂坊的Nelson吶！你看你的髮型，完全不配合你的臉型臉型又不配合身型，身型又和髮型完全不搭，而且極度不配合啊大哥！」

「我的個子矮是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了，木村拓哉還不是矮得要命，一樣紅透半邊天啊！不過，我是來請你去幫我驅魔的，到底行不行呀？」

「好了，你無須多言，我師公樂本著慈悲為懷，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我為人人，人人為我之心，只要黑暗之中還存在著邪惡，就有我師公樂，我唯有排除萬難，敵人擁護我就反對，敵人反對我就擁護，就這樣去，泡她。」

「我是要請你去幫忙驅魔。」

「靠妖，是這樣子呀？你怎麼不早說？」他摸了摸代表官祿命的雙下顎。「待會就出發！」

「一代宗師不愧是一代宗師，受人景仰，之前是我誤會你了，還以為你是好色之徒。」

他望著遙不可及的東方，浩翰如星塵的宇宙，原本緊蹙的眉間微微一張，似乎有了新的領悟。

「你看，那些星星連起來，是不是很像一個胸罩。」

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