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二十八章

以擁有控制野狼能力，蝙蝠般晝伏夜出的鬼影，嗜血出名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所有世界吸血鬼的始祖，與知名靈師凡赫辛大戰過的對手，居然可以讓他親眼目睹，而且就站在橙的面前，這教他感到不可思議，橙的心情興奮無比。

德古拉紳士般地笑了一下，卻不帶情感，恍如一尊蠟像，露出森森白牙，紅色帶著復仇的眼睛，直直瞪著橙浮現的頸動脈，禮貌的姿體語言之下，暗藏著蓄勢待發的攻勢。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你的心臟跳得很快，用不著這麼害怕的，靈師橙。」

「我不是害怕，是興奮。」

「哦，很有趣。」

話才說完，德古拉已經消失在眼前，倏地又出現在橙的背後，橙感到耳下一涼，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此時，德古拉的舌尖正濡拭著他的頸子，血脈噴張的美麗畫面正在德古拉的腦海裡上映。

「嘶...！」德古拉從背後挨著橙，血口逼近他的左臉頰，發出貪婪的怪聲。

瞬息間，德古拉又消失了，此時的他穩穩地站在頂樓的避雷針上，陶醉地吸吮著食指上所沾上的紅色液體，那是從橙手臂上所抹上的一縷鮮血，對他來說，這種濃密的口感，就像放在酒窖裡二十年的紅酒那樣醉人，連輕啐幾口都嫌浪費，這樣的好東西，應該將他向柳丁一樣，榨得一滴不剩，封在甕裡保存鮮血的原汁原味，等到哪天恢復自由之身時拿來慶功用。

「很正統的血腥味，沒有欲望，沒有怨念，沒有污染，真是難得的人類。」德古拉猶然沉浸在血肉入口的快感，久久不能忘懷。

「多謝你的稱讚。」比起剛剛與雪女和地獄犬之戰，現在的橙顯得老神在在。

「怎麼？靈師橙，你不怕我嗎？」

橙從懷中取出小一在早上送他的巧克力，打開盒子，不急不徐地拿出一塊放進嘴裡咀嚼，然後再把巧克力盒收回懷裡。

「德古拉伯爵，你該試試巧克力的味道，你會愛上它的，嗯嗯…很好吃。」

「人類還真是難以言喻的生物，如今閣下你命在旦夕，卻不動由衷，究竟是你故作堅定，還是自知死路一條呢？」

「不，那是因為，我並非你的目標。」

「這話怎麼說？」

「這是我大膽的假設，富船商事的行銷經理胡道奇想必是死在你的手中吧？」

「他可是死得很開心呢！是的，他是我咬死的那又怎麼樣呢？」

「雪女說，她的目標是一位惡名昭彰黑道頭目，而前幾日你殺的胡道奇，則是一位貪得無厭，犧牲許多同伴，使得許多員工無家可歸，最後才登上經理的狡滑奸商。但你剛才在底下卻放過了那個大學生的命，依你的妖力，要暢飲他的鮮血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你卻沒有取他的性命，可見你們所聽命的人類，志在殺掉有害於社會的敗類，只要不阻礙你們的行動，我就不構成會被狙殺的對象，是吧？！」

「嘖，雪女，妳還真是多嘴呀！」德古拉笑笑的說。「不過，為了證明我不會聽命於人類辦事，本爵就為了你殺一個人吧！」

德古拉掀起一股股旋風，刺得橙張不開眼睛，然後縱身一躍，往中正路上兇猛地滑翔而去，躺臥在地上還面露驚恐的，正是小一。

「可惡！」橙拔足而奔，馬上沿著逃生梯往樓下追去，如果因為他的推理錯誤，而反而引起德古拉的殺機，那他豈不成了害死小一的間接兇手。

須賀見了也跟著橙一同追出百貨公司，但德古拉只是在街道上來回穿梭，像是悠游在白霧中的鬼魂，漫無目的，盡情的表演飛翔絕技，沒有打算做出屠殺小一或君君的舉動，橙站在對街，感到不解，疑惑之際，須賀拉扯著橙的領口，要他往天台看。

天台閃出一片藍光，映在灰濛濛的雲層上，此時，德古拉也有如鬼魅一般消弭了蹤跡。

「糟糕，調虎離山之計。」

橙再度往頂樓追上去，卻發現原本應該在地磚上的雪女，已經不見了身影，只留下殘存在空氣中的香奈兒，就像是雨後出現的彩虹，一晃眼又消失了，連一點色彩也沒有殘留在天空之中，而整座城市則隨著雪女的消失漸漸甦醒了過來。市民們有的抱頭痛哭，以為重獲新生，有的還莫名其妙，宛如隔世，除了炸毀而焦黑的警車還有枉死的警察遺體，以及被砍掉半顆頭顱，倒臥在血泊中的黑道頭目外，整座城市終於回復了安逸。

台中市區一連下了三天的豪大雨，加上雪溶的積水，市區的排水系統不堪負荷，來不及發揮功能，讓水淹進了店家裡頭，不過，正多虧了這三天雨水的刷洗，灰暗的雲層如同被北半球逆時針的颱風旋走，留下了綻藍如寶石一般的長空，風停雨偃後，充滿綠意的行道樹葉灑落一地，鋪滿了車頂、馬路、人行道、屋簷，市區空氣從來沒有這麼清新過。

也許是人類的欲望使得城市變污濁了吧！沉睡了一整天的人們，讓這個都市也有機會稍喘一口氣，三天的水災讓想上班的人們動彈不得，只有乖乖呆在家裡，沒有破壞這個都市的機會，但，只消一天，這樣乾淨的空氣，就可以被破壞殆盡，雨停的那一天，斑馬線上又充斥起來來往往的竄動的人群，馬路上是互鳴喇叭搶道的計程車，台中市，又髒了。

人群擁擠的城市底下，德古拉伯爵正倒吊在下水道的幽暗一角，如同一顆黑繭，斗蓬緊緊裹覆住他，為了躲避陽光的侵襲，在這樣的大城市裡，他只能選擇在這個地點當作臨時棲息地。

那陣藍光，帶走了奄奄一息的地獄犬，也帶走了妖力怠盡的雪女，僅僅片刻，能做到這樣地步的，當然不是吸血鬼，而是現在正歇息在德古拉身邊的高中生，也就是潘朵拉的持有者，諾亞方舟的執行者，古正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