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一章

「Do、Do、Do，這裡是Do，你彈的是Re呦！晏朗，來，再一次。」

下課了，同學都已經由爸爸媽媽帶回家，只有我還一個人留在托兒所的鋼琴教室裡，與桑塔露西亞的歌譜對峙著。
披著長髮的鋼琴老師，叫做莊惠如，像是個從天堂帶著上帝音樂下凡的天使，剛從大學畢業便從事自家所開設的幼教事業，她是個很漂亮，又有才華，而且既細心又耐心的好老師。
之所以知道她很有耐心，是因為這個Do，我已經彈成Re彈了七百八十四次。
七百八十四次，這個Re一定欠了我很多錢。

這家托兒所叫做神愛幼稚園，很奇怪，我從小就可以讀出很多漢字，就算國字旁邊沒有標出注音符號我也可以念出來，也許我有當作家這方面的才華。
我在當時是這麼自許的，因為我這個人除了吃之外，實在也沒有什麼才華可言。

其實對於每天為了練好鋼琴，要做的手指小雞吃米動作，及放鬆手腕，還有握雞蛋彈琴鍵，我已經感到相當的厭煩。我自小便沒什麼耐性，這點一直到了現在的自己，我還可以很自豪的說，我一點也沒變。
什麼是耐性？拿出來借我看一下呀！

之所以還坐在這部桃木鋼琴的面前是因為自己的不服輸所造成的悲劇，我記得是在剛被媽媽放逐到這裡沒多久的一個午後。
一位小女孩就坐在這部鋼琴的前面，彈著當時非常流行的卡通歌曲，藍色小精靈。一群小朋友就圍在旁邊吆喝股掌，頑皮的，還會不時加入自己的雙手，任性地摧毀著整首歌曲。

「喂！你們不要亂彈好不好，唐欣敏會生氣啦！」此乃正義直言，不過不是我說的。
「喂喂喂！妳會不會彈無敵鐵金鋼呀？」這麼沒禮貌的話才是我說的。
唐欣敏立刻停下了在琴鍵上游走的指頭，全場也安靜了下來，她側臉略轉了十五度，斜眼盯向我，眼光飄來一股殺氣。
「你不會自己去學喔！」

自古以來，許多朝代的興新都是賢君廣賢納言。如漢高祖劉邦聽從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而出蜀中。吳王闔闓聽從孫武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終於西破強楚。七歲黃晏朗聽從六歲唐欣敏而去學鋼琴。
為了有無敵鐵金鋼來維護世界和平，我只好將人生從作家轉向鋼琴手這個不歸路前進。

你問我學鋼琴很難嗎？
其實學鋼琴有什麼困難的，想當初，不懂音律的令狐沖還不是在日月神教任盈盈的調教下而習得了笑傲江湖。
能不能麻煩你對白有點深度，謝謝！

鋼琴老師漂不漂亮？
吶，這個問題就像樣點。
莊老師白晰的皮膚像是個乾淨的白開水，順留的長髮則是從壺中倒出的水流那樣柔順，她像是個未涉凡塵的精靈，帶著豎琴身披薄紗，輕輕地降落在這個人間界。
當我練習累了之後，都會窩在角落的小桌子，吃著老師替我準備的甜點，而老師則開始彈著蕭邦、莫札特的名曲。
當她彈起鋼琴時，可以感覺到她與鋼琴融為一體的感動，沒有一絲毫猶豫，像是把手指放在琴鍵上，它就會自己敲出好聽的音樂。我喜歡一邊享受甜點，一邊欣賞精靈彈著鋼琴，但偶而也會不小心從莊老師袖口瞄到她的胸罩，雖然不好意思，還是想多看幾眼，也許從小我就很好色了呢。這點一直到了現在的自己，我還可以很自豪的說，我一點也沒變。
（這...到底有什麼好驕傲的呀）

在老媽老是把我忘東忘西地到處放生的那個時期，難得老師這麼照顧我，當時我便決定以後就跟隨著老師，在她身邊服侍她老人家，直到我長大的那一天，我就要娶莊老師回家當老婆。
我的初戀，鋼琴老師。

你問我學鋼琴難不難？
「……」
保安，保安，可以讓人問了又問問了又問問了又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