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十六章 進擊的殺手

天色微亮，阿海起身倒了杯水，順道去觀察狩羽的狀況，沙發上只剩下一堆皺折不一的棉被，他繞到狩羽的房間，發現她已經溜回自己的床上歇息了，阿海依舊十分擔心，他幾乎是使用彈指的力量輕敲房門，怕打擾到她休息。狩羽的房間因為少了魔法的支撐，看起來像是要融解了一樣，關於這一點，每個人的房間都是一樣的，因為當初狩羽就是利用自己的法術裝潢了大家的房間，所以現在公寓裡的每個房間都活像是年久失修的監牢。

阿海踩進溼轆轆的地毯，發出了像踩在溼草皮上的聲音，牆壁像波浪起伏似地凹陷，壁紙剝落的部份露出了一大片水泥牆的灰色，空氣裡充滿著南風天獨有的潮潮的溼氣，狩羽孤零零地躺在單人床上，像是被黑暗給悄悄的吞沒了。

阿海替狩羽開了窗戶，讓和煦的陽光照進房間裡，底下公園裡的樹木發出嫩葉的氣味，與涼爽的空氣融洽地進入了狩羽的房間，幾名年長的老人在公園裡散步，一位婦女牽著兩條狗溜答，還有一台餐車停在路邊做著賣早餐的生意。

「吵到妳了嗎？」

「沒，我睡得並不好。」狩羽初醒，依舊臉色倦怠。

「要不要帶妳去看醫生？」

「不了，我再休息幾天就好。」狩羽接過阿海的杯水，捧著。「關於紅髮老鬼委託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聽說有人拍到夜老大的照片，如果有他的長相，即使不知道真名，妳也有辦法找到他吧？」

「可以，照片呢？」

「在記者手上，可是記者死掉了，所以目前這條線索應該是斷了。」

狩羽低眉喝水，此時太陽稍微伸了個懶腰，將陽光灑在狩羽的身上，阿海從俯視的角度看過去，那完美無缺的眼角皺折與藏在睫毛下迷濛的藍色眼珠，令他有點意亂情迷，他忍住不去輕吻那眼睛的衝動，而是選擇保持著這世上最美麗的角度欣賞著這像畫一樣的場景。

安靜浪漫的氛圍突然間被倉促而來的腳步給攪和了。

「喂！狩羽，我的房間怎麼變得跟小便池一樣啊，臭死了，快幫我變回來！」不二不識好歹地撞進了房間。

「妳沒看她現在都起不來了，妳暫時就跟洛可可住一間吧。」

「我才不要咧，她那房間的娃娃每隻看起來都像被附身一樣，誰知道會不會像鬼娃恰吉半夜起來砍人啊！」不二挖著鼻孔，踹了一下狩羽的床角。

「阿海，依我看，與其去找那張照片，不如就讓夜老大來找我們還比較有效率。」狩羽完全忽視不二的存在。

「要怎麼樣才能讓夜老大來找我們，要宰人的話他自己手下的殺手就夠多了。」

「把他的地盤都搶過來，他就會來找我們了。」

「妳不會是要成立幫派吧？」

「案子是你們接的，該不會已經打算打退堂鼓了吧！」

「為什麼要打退堂鼓？我要打太鼓、打爵士鼓，就是不打退堂鼓你能拿我怎麼樣？」不二氣呼呼地又踹了一下狩羽的床。

「總之，妳的狀況也沒辦法動手，讓我們來就好，妳就好好在這裡靜養吧。」阿海接回狩羽的杯子。

「是啊！不中用的人就待在不中用的地方吧！哈哈！那個耶誕老公公的案子就交給我吧。」不二裝腔作勢地亮出骨瘦如柴的二頭肌。

「好吧，那剩下的…就麻煩你們…這些雜碎了…」這是拜託人的語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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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場有模有樣的攻堅行前會議，一面架在牆上的黑板、一些武器在方桌上一字排開、幾張折疊椅圍著方桌，幾個人默默地看著彼此，沉默像凝凍似僵持了很久，直到鳥叫聲從敞開的窗戶傳了進來，阿海才先行開口。

「怎麼沒看見排骨飯？缺席要記醜一喔。」

「他好像很久沒回家了，反正他的存在感覺也是多餘的，就像男生要乳頭幹嘛，根本就是多餘的，又不能餵奶。」不二好整以暇地吃著波蘿麵包。

「可以拿來區分正反面好嗎？」

鳥的振翅聲經過了窗邊，樹影被陽光烙印在公園的步道上，安倚著窗子觀察公園裡坐在長椅上幾個在低頭滑手機的大叔，邊細心擦拭手中的銀槍，洛可可則是心不在焉地一直搖手機，希望男孩的名字會突然出現在螢幕上，但總是招蜂引蝶一些附近的蘿莉控大叔。

「那我們先開會吧，狩羽說要去搶夜老大的地盤，你們大家怎麼看？」

「夜老大不是在賭城嗎？難道這裡也有黑社會？」不二舉手發問。

「現在哪裡沒有黑社會，你看公園下面那兩個散步的黑人。」安用槍頭指了指底下。

「那個只是黑人而已，不一定就是黑社會啊。」阿海笑了笑。

「黑人也有黑社會啊。」

「搶地盤而已嘛！這種事我最會了，讓我來，我連他們家的羅盤、飛盤都會一起搶回來的。」不二咬完最後一口麵包，自告奮勇。

「那怎麼行，這樣豈不是叫我們加入黑社會？」阿海堅決否定。

「為什麼不行啊！現在整個城市都是黑社會啊，夜老大是黑社會，你是黑社會，我也是黑社會啊。」

「這樣看來，妳是真的打算大幹一票了。」阿海嘆了口氣，他深知不二做事從來不經過大腦的。「如果是這樣，得先成立一間公司用來掩護，但一般的信貸公司實在太沒特色，只會找工讀生在路口發宣傳單要人借錢，做不了大事，根本吸引不了夜老大的注意。」

「我們公司的特色就是很會砍人，所以把殺手的名號亮出來就行了吧。」安放下了手上的銀槍，拎起另一把換著擦拭。

「殺手這行業也是相當競爭的啊，總之得要有些特色才夠吸引人，把聲勢做起來。」

「我覺得殺手的特色首先就是要先失去記憶，然後意外發現自己身旁的枕邊人也是殺手。」這是神鬼認證加史密斯任務的綜合體吧。

「安，像這種隨波逐流的殺手太老派了，這跟周杰倫之後的歌手都喜歡在歌曲裡面加些RAP就自以為新潮有什麼區別。」

「那你看在殺手前面加個進擊怎麼樣，現在只要在任何東西前面加個進擊兩個字，東西就會變得很暢銷。」

「不行，不行，你們通通不行！」洛可可忽然抓狂似地站了起來。「什麼信貸，什麼殺手的都是籽上談兵，你們應該要坐而言，哺乳起而行。」

「洛可可，妳可以不用參加開會沒關係，先進房間好好讀完書再出來，妳這樣說話大家都很辛苦。」

「我贊成她的看法。」不二的臉上又再度浮現了令人膽戰心驚、興奮至極的表情。「讓我們放手一搏，像把這城市的屋頂掀掉一樣，失控的大鬧一場吧！」

「我最怕聽到妳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