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十二章 吃迴轉壽司最後還是直接點比較快

迴轉壽司店。

店內人滿為患，客人們絡繹不絕，一條像是操場跑道一樣的軌道在客人的面前載著一盤盤顏色不一的食物，如同機場裡載運行李的運輸帶一樣，價格隨著顏色而有不同的變化，綠色的盤子裝著比較廉價的壽司，接著是黃色、紅色、紫色、黑色…五顏六色的杯盤狼藉以及狼吞虎嚥的畫面在店裡不斷更迭上映。

阿海和狩羽並肩靠坐在一起，這是阿海與狩羽的第一次約會，他心裡滿是興奮，在幾天前就攪盡腦汁羅列了一堆約會清單，訂位、買票，他一手包辦了全部的行程，在什麼地方該講些什麼培養氣氛的台詞，或者冷場時該說些什麼笑話，他都用紅筆備註在裡面，將一整天的行程排得滿滿的，而那張被寫得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就擱在他的右手邊，原本只要一切都照著計畫走，當夜晚來臨，氣氛絕佳之際，他一定可以順利推倒狩羽，為自己在大學生涯中寫下完美的愛情篇。然而，計畫趕不上變化，很多事情還是隨心所欲就好。

「吃完這個，等一下要去哪裡玩？」不二坐在他的右手邊，搶過了行程表，好奇地看著。

「為什麼會這樣？」阿海面色凝重地看著他左手邊的狩羽。

「什麼為什麼？你不是說要約會嗎？」狩羽不解。

「所謂的約會是指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開心的進行一整天的活動，這樣人太多了啦，而且看他們的吃相好像是難民營的聯誼。」

阿海撇過頭，看著右手邊不請自來的不二、洛可可、排骨飯、安、拉不拉多犬。

「連狗都來了，牠完全把自己擬人化了嗎？」

「他們說肚子餓了。」狩羽隨手取下眼前滑過的一盤芥末膏。「這個綠綠的像史萊姆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讓妳配壽司沾的…妳怎麼一口吞掉了…會辣死啦！」阿海伸手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嗯…」狩羽眼睛亮了起來。「好吃！」

「妳的味蕾還好嗎？」

阿海此時發現他們的正對面坐著三位穿著白色風衣的人，跟著狩羽，有樣學樣地也拿起芥末醬起來吃，露出一副人間美味的嘴臉。

「狩羽，我剛剛一直想問，對面那三個盲從的傢伙到底是幹嘛的，從剛才一出門就一直跟著我們。」

那三人手裡各有一本筆記本，不時會在上面打勾，偶爾會花點時間做註解，蠟像般的表情像是考汽車駕照的評分員。

「他們是魔晃來的教師評分團，每一段時間就會到人間界來，用一天的時間觀察在人界的妖怪有沒有適當地融入人類，或者濫用妖術，又或者是不是有正確的執行委託殺人的任務。」

「分數高會怎麼樣？有獎品嗎？」

不二邊往嘴裡送進壽司，邊插嘴進來，口齒不清地說：「分數高的話可以更快拿到畢業證書啊，最高分的人甚至只要達到五百人數的委託就可以畢業了喔。」

「說到這個，不二，妳殺幾個人了？」狩羽支著下巴，側著頭問。

「委託的目標嗎？八個。」不二屈指一算，用兩隻手比出了八根手指。

「喔。」狩羽隱藏不住嘴角的喜悅。

「妳剛剛笑了對不對，我告訴妳，如果要算殺了那些礙事的小嘍囉，我早就超過一千多個了。」

「對呀，反正妳怎麼死也死不了，怪不得妳可以這麼囂張。」

「請叫我不死鳥不二見。」

「什麼不死鳥，依我看只能算是打不死的蟑螂吧！」

「啊呀呀，聽起來好像是在忌妒我，對了，妳那個什麼魔法的，老是會失手到底有沒有好好的在練呀，老師要是知道妳這麼不成材會難過的。」不二暗諷著。

「我現在就可以把妳的頭放在那條輸送帶上，給大家品嚐，要試試看嗎？」狩羽語若冰山。

「嘖，說起來，妳到底要不要把阿海讓給我啊？」不二立刻轉了個話題。

「已經當妳的面講了好幾次了，他的靈魂早就是我的了，難不成要我把名字刻在他臉上妳才看得懂嗎？」

「那我拿東西跟妳換，妳換不換？」

「不換。」

「是死神喔…」不二挾了片生魚片，斜眼偷看了一下狩羽的反應。「沒錯，我在賭城看見了死神，感興趣了吧？」

「有點…」狩羽動搖了一下。「不行，還是不行。」

「那我拿飲水機跟妳換總行了吧？」

「那倒是可以考慮。」

「考慮個毛啊，你們對飲水機到底是有多執著。」阿海打斷她們的對話，沒料到自己的地位竟還不如一台飲水機。

「可是如果我把阿海跟妳換飲水機了，那以後誰要幫我搬著飲水機到處讓我喝。」搞半天阿海的價值就在於搬飲水機的功能。

就在她們爭論不休之際，洛可可等人已經陸陸續續疊了好幾盤不同顏色的盤子在自己的餐桌前，而輸送帶送到狩羽眼前的只剩下綠色盤子的醃鯖魚壽司，吃了幾盤後狩羽食欲顯得有些疲乏。

「為什麼只剩這種？」

「妳在等一等吧，迴轉壽司就是這樣，過一段時間就會逆轉了，妳現在剛好坐在最末端，所以只能吃前面客人吃剩的那種。」狩羽木訥的表情讓阿海有些緊張。

醃鯖魚壽司、醃鯖魚壽司、醃鯖魚壽司、醃鯖魚壽司…

「把我當成小丸子的爺爺啊！」狩羽往桌上捶了一拳，迴轉壽司開始逆轉。

她心滿意足地笑了，開始大快朵頤地吃著黑色盤子的高級壽司，教師評分團則搖搖頭，唉聲嘆氣地在濫用妖術的格子上打了叉叉。

酒足飯飽後，一行人走出了壽司店，排骨飯惕著牙說自己還有事要忙，牽著狗先走一步。

「這傢伙擺明就是來騙吃騙喝的。」阿海攤開皮夾，看著日漸消瘦的皮夾子。

「阿海哥哥，再來我們要去哪裡？」洛可可拉著阿海的手，眼巴巴地看著他，像是等著餵食的小狗。

「不是我們，只有我和狩羽，你們自己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你怎麼這樣，狩羽姐姐又不計較，做人要心胸開闊，要向前看，不要老記仇，OK？」

阿海頓時很想一腳踹飛她，她心想這妹子怎麼可以這麼欠揍。

「對了，妳不是翹學從魔晃逃出來的流浪巫師嗎？如果被那些教師評分隊發現，妳可是會被抓去北大荒思想再教育喔。」

「這個你不用擔心啦！」洛可可小大人般，胸有成竹地拍拍阿海的背。「狩羽姐姐已經到魔晃找過校長了，上次寄生蠱的事件就拿來當做交換條件，校長已經允許我留在人間界嚕，只要繼續當委託殺手，我一樣可以拿到畢業證書，厲害吧。」

「狩羽妳怎麼心地如此善良。」

「多個人幫忙殺人，進度比較快些。」出發點依舊是醜陋不堪啊。

「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我們去開心一下吧！」有你們在阿海很難開心的起來。

不二攤開阿海的紙張，按圖索驥：「照這樣看起來，下一站是遊樂場是吧？好耶，我還沒去玩過這個。」不二鄙視著教師評分團。「喂，你們三個這也要跟喔？」

「職責所在。」三個白衣人推推眼鏡，鐵鑄般冰冷的臉色。

安走在隊伍最後頭，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壽司店的屋頂，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跟著他們，令他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