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十一章 玩煙火要注意安全

 

一座鐵皮加蓋，大門深鎖的鐵工廠兀立在堤防邊，廢棄的油桶疊床架屋地在它旁邊像是圍起了城垛，一些油桶東倒西歪，流出的廢油在地面上拓展著，海浪不停地敲在消坡塊上，碎成浪花，和柏油路上的油漬混在一起，呈現出七彩繽紛的顏色，四處都聞得到海的鹹味和油味以及加工廠鏽鐵的味道。

 

不二將摩托車停在工廠前，熄火，把麻布袋踹到地上，裡頭的阿全像隻脫繭而出的昆蟲，不停地在地面上匍匐前進，阿海抓住他的雙腳又把他拖了回來。

 

他又繼續爬，阿海又拖回來，他又繼續爬，阿海又拖回來…

 

「不要玩了啦！」

 

「大哥，不關我的事啊！」

 

「我都還沒講什麼事，對了，我旁邊這位不二你是認識的吧。」

 

「認識…啊…不認識不認識。」阿全連忙揮手。

 

「不二，她說她不認識你。」

 

不二裝上箭匣，發了一箭在阿全的另一隻腳。

 

「認識、認識，我又認識啦！剛剛天太黑看不太清楚啦！不二好久不見…」阿全疼得咬牙切齒。

 

「既然大家都認識，那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問你，為什麼你要委託不二殺了三大家族的人，是不是有什麼人在指使你？」阿海揪起阿全的衣領。

 

「委託？對了，不二我現在委託你殺了這個男的。」

 

「不行喔，原則上來說你已經死了，所以你不能委託我任何事。」不二吃著最後一塊波蘿麵包。

 

「我已經…死了？」

 

阿海看他一臉困惑，乾脆直接告訴他：「有人委託我們要殺了你，所以你已經死了。」

 

「怎麼會這樣？」阿全感到口乾舌燥，渾身發抖，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是離死亡如此接近。

 

「快說，你為什麼要利用不二殺人？還一連串的引起三大家族互相殘殺？」阿海跨坐在他身上，揪著他的衣領前後扯拉著。

 

「一個東西本來就要趁著它炙手可熱的時候好好運用，等到潮流一退就會像放久的蝦味先一樣變得軟軟的了。」阿全雖然被壓在地上，仍舊不忘反抗，賞了阿海一拳。

 

「嫌蝦味先軟，你不會吃乖乖喔。」阿海還給他一拳。

 

「一樣會變軟啦。」阿全又回記一拳。

 

「那就吃脆笛酥啦。」阿海再補上一拳。

 

結果變成在討論零食了。

 

突然間，十幾輛車呈現一個扇形狀，圍在不二他們身後，所有車的頭燈都往他們身上集中射了過來，將他們三個人的影子拖曳到鐵工廠的鐵門上，車門不約而同開啟，槍手們紛紛亮出衝鋒槍走了出來，還有一些穿著黑色衣服的槍手也蹲在鐵工廠的屋頂上，將他們團團包圍，水洩不通，最後下車的那人，衣著筆挺，擦得油亮的黑色皮鞋，穿著細條紋黑色西裝，藍色格子領帶，萬寶龍的黑框眼鏡，眼鏡後方那對犀利的眼神，搭上那嘻皮笑臉的樣子，讓阿海覺得十分面熟。

 

「你不是電視上常出現那個…黃議員嗎？」

 

「幸會，你們就是阿全老是在講那個很厲害的殺手吧？」黃議員向旁邊招了招手，他的副手立即上前替他遞煙、點煙，他悠哉地享受著尼古丁的氣味。

 

阿海豁然開朗，三大家族的互相殘殺並不是他們自己造成的，自始至終都是這位表裡不一的偽君子一手所為。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整個警察局都是我的勢力，這裡發生什麼事情，我全都瞭若指掌，就連原本的賭城也都該是我的…」他越講越激動，面露慍色。「不論是促使博奕事業的推動，還是打造出這座城市，本來就該完完全全都是我的，那些自以為帶著幾個小弟就可以到這裡來分一杯羹的黑道通通都該死。」最後他又以一貫微笑收尾。

 

「既然他們該死的話，你直接殺了夜老大、紅髮老鬼，還有蒙托羅不就好了？」

 

「你沒聽過蛇無頭不行嗎？我就這樣宰了他們老大，也只會有新的老大出來，我要讓他們自相殘殺，等到他們油盡燈枯之時，再來坐收漁翁之利，託你們的福，目前的計畫都順利進行著啊。」

 

正如黃議員所言，目前城市裡頭依舊槍聲大作，響徹雲霄，像是戰區一樣。

 

「聽，這可不是過年在放鞭炮，每一聲槍響就代表有一個混蛋要離開這世界，多麼的悅耳、多麼的動聽，簡直是一片宮商，令人清新脫俗呀。」黃議員狡滑地訕笑，向阿全招了招手。

 

阿全趁機溜到了黃議員的身邊，從身後抽出手槍，瞄準不二，其他槍手見狀也齊力將槍口都對準了不二和阿海。

 

「喂，阿海，快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我如果有那麼聰明的話，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不然你要站在哪裡，站在海裡嗎？

 

黃議員撫著下巴，觀察著不二，不屑地笑了一下：「我聽說妳可以在千軍萬馬之中取人性命，瞧妳這瘦不拉機的，我倒是很想見識見識。」

 

「你想怎麼見識？」

 

「還真的咧，哈哈哈，好呀！那妳來殺我看看啊！」黃議員挑釁地揚起下巴。

 

「啊？你說什麼？」阿海和不二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

 

「我說，來殺我！喔，對了對了，規則是要一命換一命嘛！」黃議員向阿全招了招手。「你那個槍拿過來借我一下。」

 

阿全將槍柄轉向黃議員，畢恭畢敬地遞給他。

 

『砰！』

 

黃議員連轉頭過去都省了，直接就將子彈從阿全的眉心中間貫穿了過去，阿全當場跪下，臥地不起，血泊從他的腦門後面像河流般淌了整個地面。

 

「如何？這筆交易可以接了吧？」黃議員從口袋撈出手帕，厭惡地擦了擦濺在他西裝上的血漬。

 

不二忽然間歇斯底里地捧腹大笑，笑聲詭異地像是烏鴉的嘲諷，她想不到居然有人類會委託別人來殺自己的，她可是前所未見，撥了撥笑噴的眼淚，收拾一下情緒。

 

「如你所願，這單子我接了，待會可不要哭著找媽媽喔。」

 

「妳不是吧！這麼多槍手在這裡，妳這分明是找死啊！」阿海攔下不二的十字弓想勸阻她的自殺行為。

 

「這可是讓我們大展拳腳的好機會耶！」

 

「我一直以來都是走休閒路線的。」

 

「不用怕啦，只要我們兩個合而為一的話，一定可以獲勝。」

 

「合而為一？這樣好嗎？呵呵呵…」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麼你願意把你的性命託付到我手裡嗎？」不二牽起阿海的雙手，淚水誠懇地眼眶裡轉呀轉。

 

「我願意。」阿海深受感動。

 

不二四處看一下，拾起倒在地上的垃圾桶鐵蓋，拿給阿海。

 

「這是要幹嘛？」

 

頃刻間，對方衝鋒槍的子彈傾巢而出，不偏不倚往阿海他們身上襲來。

 

『答答答答…答答答答…』

 

不二連忙將阿海推了出去。

 

「靠夭，結果是要叫我當妳的擋箭牌啊！」阿海手忙腳亂地拿起垃圾蓋來擋。「妳把我當成什麼了，美國隊長啊？」

 

「小心左邊。」阿海連忙舉起殘破的『盾牌』擋著從工廠左側射過來的子彈。

 

「右邊。」阿海立刻又調轉垃圾蓋遮住自己和不二的身軀。

 

「妳不要指揮我行不行？」

 

「小心前面。」

 

一支火箭筒被人從後車廂裡抽出，蓄勢待發。

 

「那個最好擋得住，復仇者聯盟裡也只有浩克才可以辦到啦！」

 

火箭炮射出，砲彈無情地朝阿海他們飛過來，不二趕緊拉著阿海向一旁閃避，轟隆一聲，地面被炸得土雨紛紛，在阿海的腳邊燒成一個焦黑的窟窿，阿海被嚇得腿都軟了，淚眼婆娑地望著不二。

 

「你真沒用，在這裡等著，讓我去陪他們玩玩。」

 

一晃眼，不二已經駕馭在摩托車上，她右手不停地轉動著油門，排氣管像是怒火中燒的野牛，從鼻孔不斷地噴氣，眾人連忙開始更換彈夾，她裂嘴一笑，蠻橫地衝了過去，摩托車像是條一瀉千里的大川，直直對著車陣，將一堆人給沖了開來。幾名槍手想從背後偷襲不二，快速拔起手槍射擊，不二竟立刻煞了車，刺耳的輪胎與地面磨擦的聲音響遏行雲，前輪還固定在地面上，翹起車尾，用車腹便輕易擋下了那幾發無所作為的子彈，然後摩托車顛覆了物理原理，倒退滑了過去，將剛剛開槍的人通通擠進了車子上。

 

殺得興起，不二翹起孤輪，再度衝進人群中，一連輾過了好幾個躲避不及的槍手，填好子彈的槍手開始對著摩托車進行狩獵式的射擊，然而沒一個人跟得上不二的速度，大家開始從外圍漸漸縮小了圓圈，企圖將不二圍在射程之內，不二眼見快成了甕中之鱉，決定故技重施，再次將前輪釘在地上，翹起後輪，不過這次她以高速旋轉的方式，像是個旋風不停地原地打轉，用離心力的原理將那些挨上來想對她近距離開槍的人通通都掃得大老遠。

 

眼見前線崩潰，黃議員趕緊揮手，讓後方的槍手通通加入戰局，不二越殺越過癮，狂嗥亂撞，她最喜歡這種瘋狂式的殺戮了，就連後方的槍手還沒趕到，殺紅眼的她已經主動駕車衝了過去。

 

「拜託你們強一點好不好，我都快打瞌睡了耶！」

 

不二躍上了其中一輛車，借勢飛到了半空中，在空中順時針地轉了個半圈，還在騰空倒立的狀態下她就從車身抽出兩把十字弓，瞬間無數箭矢直洩而下，把一群前來支援的人通通釘在地面上，又轉了半圈，她四平八穩地落在其中一台日本進口車上，將車子像是土司一樣壓得扁扁的，她回頭向黃議員打了個哈欠。

 

「妳到底…是什麼東西？」黃議員愣了好一會。

 

「我呀，我可是個妖怪喔！」不二眨了眨眼，調頭衝向黃議員。

 

她右手催著油門，左手舉起十字弓，瞇起右眼，將這個委託人兼目標放在覘孔裡，

原本胸有成竹，下一次攻擊便可以一箭定江山的不二，一時大意，被突如其來埋伏在一旁的另一支火箭炮給炸飛，摩托車化成一團火舌，不二雖及時避開，仍免不了在地上摔了好幾圈。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埃，灰頭土臉的不二看到已成破銅爛鐵的重型機車，她嘟起嘴很不悅地瞪著方才偷襲他的那位槍手，那位槍手知道苗頭不對，趕緊拔出手槍，連發好幾十槍，把子彈一口氣全都打光，不二站在原地，沒有閃避，任由自己成為別人的槍靶，其中兩發劃過她的手臂，新仇舊恨讓她怒火中燒。

 

「你這個不敢正面對決，只會搞偷襲的傢伙…」不二怒目相向。

 

「哪有，我明明當妳的面開槍了，是妳自己不躲開。」

 

「不准回嘴啦！」

 

她架著十字弓忿忿不平地瞄準那位槍手，槍手轉身趕緊躲到車後面倉皇地更換彈夾，霍地，一連五發箭矢劃破長空，穿過車身，發出如同穿透報紙的聲音，替車子開了五個洞，不偏不倚地也在那槍手身上開了五個洞。

 

「你們發什麼愣啊，快開槍啊！吃飽閒著嗎？」黃議員拿著手帕擦著滿頭大汗，指揮在鐵工廠屋頂上的槍手發動攻擊。

 

戰事再起，成群的子彈追著不二的後腳跟，敲在地面上不停地激出火花，不二身手矯健，低著身在開闊的廣場上跑著，輕而易舉便避開那些無謂的攻擊，一溜煙，她鑽進了工廠，躲開了屋頂上方那些槍手的視線。

 

槍手們低下身，探頭探腦地往工廠底下尋覓不二的身影。

 

不二無聲無息地從屋頂後方溜了上去，貼在他們身後跟著他們往底下四處張望。

 

「你們在找什麼啊，找青春嗎？青春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啦！」

 

槍手們背脊發冷，舉起槍轉過身胡亂一陣掃射，但不二又憑空消失了，這像極鬼魅的殺手讓眾人不寒而慄，他們慌張地到處左顧右盼，深怕一個不留神，肚子就要挨上一箭，但怎麼找就是不見不二的蹤影。

 

「各位觀眾，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聲音從他們頭頂傳了下來，令眾人頭皮發麻。

 

不二躍在半空中，猖狂的身影遮蔽了月色的光輝，雙手各執一支弓，陰森的笑容掛在她臉上，無情的板機連發射擊，箭矢像灑下來似，穿破了鐵皮工廠的屋頂。

 

『咚咚咚咚咚咚…』

 

慘淡的月光從屋頂成千上萬的洞灑進了工廠裡，像是一條條的光柱，照亮了闃黑的工廠，鮮血從那些洞慢慢注了進來，像是紅色的雨水不斷地往裡頭滲，槍手們從屋頂上滑了下去，紛紛落地，像是被打下的蒼蠅。

 

不二痛快地在屋頂上跳著舞，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黃議員看看週遭的手下剩下不到方才的一半，每個人的臉上盡是被恐懼扎了根，連槍都握不住，他氣得咬牙切齒，事情不應該演變成這樣。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再來再來，不要停下來呀！」不二站在屋頂上手舞足蹈，月光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像是斗蓬扯著她的身體。

 

黃議員瞥眼看見另一邊躲得遠遠的，委身在垃圾桶後面，畏畏縮縮的阿海，心裡立刻有譜，這個不二分明是想把戰場帶離那個男的附近，這麼看起來他就是個致命的弱點。

 

「你們，給我射那個男的。」黃議員指著阿海吆喝著。

 

「我是無辜的啊！」

 

眾人的槍口聞言一致指向阿海，不二心一沉，發現大事不妙。

 

「開槍！」

 

行刑式的槍聲驟然大響，像上千發的鞭炮一同點燃，空氣彷彿被炸開一樣，煙硝瞬間瀰漫了車陣，彈殼接連鏗鏘落地，阿海命在旦夕。

 

「不二，我們算是朋友嗎？」

 

「朋友是什麼東西？有比這個好吃嗎？」

 

「朋友就是有困難會互相幫忙，有事情會互相傾訴的那種關係。」

 

「是不是還會剪開人家衣服還有襪子的那種關係？」

 

「那是朋友的最高境界才能做的事。」

 

「那應該算是吧！你不是都做過了，還想不承認啊！」

 

阿海眼前一黑，一道影子立在他眼前，擋住了子彈的路線，不二照單全收，上百發的子彈像釘釘槍一樣將不二打成了蜂窩。

 

「不二！」阿海接住倒下的不二，崩潰地大哭。「妳幹嘛這樣？妳幹嘛不躲起來？」

 

「NO，那樣…太EASY…我要…ROCK…」

 

「妳覺得怎麼樣？」阿海不停地用袖子拂去眼淚。

 

「我覺得…好後悔。」

 

「嗚…妳這樣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讓我太感動了啦！」阿海看著倒在他懷裡，渾身是傷的不二，卻束手無策。「妳等著…我馬上幫妳叫119…嗚…119電話是幾號啊？」

 

「來…來不及了，你還記得我腰邊的…煙火嗎？幫我裝到弓上去…」不二氣若游絲，不停地咳著血。

 

「都什麼時候了，妳還想著玩。」阿海幫她擦掉嘴邊的鮮血，但馬上又湧了一堆出來。

 

「拜託，幫我最後一個忙。」

 

阿海邊哭邊將不二腰邊的煙火筒打開，發現裡面是一支帶著圓型箭頭的鋼箭，雖然感到疑惑，為了完成不二的心願，他順她的心意將它裝在弓上面，然後把弓輕輕地放在不二的手上。

 

不二將弓舉起，瞄準在車陣裡頭得意忘形的黃議員。

 

「阿海，你有看過煙火秀嗎？」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怕你看過了會覺得沒有新鮮感。」

 

箭矢破空而出，像是音爆般的聲音直衝車陣而來，黃議員驚慌地向一邊閃躲，箭矢穿進車頭燈裡，錯過了目標。

 

「哈哈，可惜嚕，沒打著啊！」黃議員回頭看了看那孤零零的箭，一旁竊喜，學著不二跳起彆扭的舞來。

 

『轟！！！』

 

瞬息間，震耳欲聾的巨大爆炸聲將方圓五十公尺的範圍瞬間移為平地，爆炸力將阿海和不二也彈飛，眼前的眾人被埋進火海裡，車輛像玩具一樣被炸飛了起來，一個蕈狀雲冉冉升起，火紅的色塵撒滿了夜空。

 

「呵，很漂亮吧…」不二攤在地上，像塊破布一樣，眼皮半闔，仍舊滿意地微笑著。

 

阿海連忙爬了過來，將不二摟在懷裡：「漂亮，很漂亮，妳不要睡著，我們再去買一支來放。」

 

「我不行了，我想，我要睡一下了…」

 

「喂，別睡著啊。」阿海使盡地晃了晃不二像枯柴一樣的身軀。

 

「阿海，我…還想玩一次真心話大冒險…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陪妳玩，妳不要睡啦！」阿海淚涕俱下。

 

「吶，剛剛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就要誠實回答喔。」不二用手指揮去阿海的淚水。

 

「妳問，我一定會誠實回答。」不二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阿海必須貼在她的唇邊，才能聽得清楚。

 

「你…喜歡我嗎？」

 

垂下了肩膀，不二靜靜地沉睡了，她全身的痛苦已經煙消雲散，那曇花一現，華麗的蕈狀雲就像是她這場遊戲裡完美的結局，在賭城裡惡作劇的演出就此閉幕，她閉著眼睛，心滿意足地微笑。

 

「妳不要睡啦，我喜歡妳！我喜歡妳！」阿海在她耳邊大吼，無助的哭泣，那聲音悲慘地憾動著茫茫大海。

 

＊＊＊＊

 

陽光普照，老舊公寓的牆面映著婆娑搖曳的葉影，沙沙作響，樹葉磨擦的聲音讓社區顯現一股生氣盎然，幾名老人在新蓋的公園裡動作遲緩地打著太極拳，一些中年婦女繞著公園的外圍邊走邊聊天，一個嘴裡還咬著排骨的男子在裡頭溜狗，他坐在白漆鐵製的長椅上，悠哉地享受午後日光，但那隻拉不拉多並不打算散步，牠的聚精會神地目視著男子手上的排骨。

 

「你趕快去大便啦，你這個不懂得用馬桶的囓齒科動物。」排骨飯被盯著吃東西，感覺渾身不對勁，忽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經過。「你回來啦！」

 

「嗯。」

 

鑰匙轉動，家裡的門應聲而開。

 

「你…把她帶回來幹嘛？」狩羽坐在客廳裡看書學打毛線，她冷眼地看著阿海身後的紫辮姑娘，忽地將毛線針給折成了對半。

 

「我原本以為她死掉了，誰知道她睡一覺起來又都好了，妳不覺得這個很酷嗎？」阿海激動萬分地介紹著不二的能力。

 

不二推開阿海，逕自走進客廳：「啊呦，原來是妳喔，不好意思，我話先說在前頭，阿海是我的，他自己已經承認了，妳別跟我搶知道嗎？」

 

狩羽撇過頭看著阿海，阿海百口莫辯。

 

「他的靈魂早就是我的了。」狩羽催起一股妖氣，阿海胸口的魔法印記立刻灼亮了起來。

 

「就算妳得到他的靈魂也得不到他的心，他的心永遠都是我的。」

 

「就算他的心是你的，他的下〇也是我的。」

 

「就算他的下〇是你的，他的那兩顆〇〇也是我的。」還有消音的必要嗎？妳們講得也太露骨了吧。

 

「請問，眼睛的部份可以讓給我嗎？」洛可可抱著一隻娃娃，從房間裡走出來。

 

「你們可以不要用肢解的方式來表達對我的愛嗎？」阿海心生恐懼。

 

不二和狩羽互相對峙著，妖閉空間張了開，彼此擠壓不肯退讓，屋子像是正在經歷一場七級大地震，看來一場腥風血雨的廝殺已經是在所難免。

 

「喂，洛可可，快把家裡的飲水機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