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十章 玩G5要記得扣上安全帶

霧氣厚重的囊括了整座城市，像是在城市裡點滿了焚香，煙霧瀰漫的錯覺，霧氣低沉沉地在街道上像煙塵一樣流動著，滾滾而來的濃霧將附近的地貌全都掩藏了起來，阿海和不二在街道裡踽踽而行，街道被兩邊高高的建築夾著，他們就像走在谷底一樣，阿海從來沒看過像今天這樣的大霧，他有些愕然地四處張望。

「這種天氣真讓人感覺不舒服。」阿海咕噥抱怨。

「是嗎？我還以為你早就習慣了，就像你的人生道路一樣老是摸不著頭緒。」

「摸不著的人是妳啦，連仇人的家也隨便給人家住進去，妳真的是很胡來耶。」

「我怎麼知道會這麼衰呀！阿嗯…」不二吃著從小敏家偷渡來的波蘿麵包。

「那妳現在要去那個警察家幹掉他嗎？」

「他又不在他家。」

「不然他會在哪裡？妳不會要闖警察局吧？」

不二面露難以言喻的興奮笑容，這找死的神情讓阿海不禁頭皮發麻，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到一旁區公所的公佈欄上撕下了一張不二見的通緝令。

「現在城裡到處都張貼妳的畫像，妳自己看看，罪名是故意殺人、破壞公物、隨地亂塗鴉，還有強姦一頭母豬。」

「我絕對沒有強姦母豬。」

「他們擺明了要誣陷妳嘛，妳死定啦，妳還要去闖警察局，現在可是一級戒備的狀態耶，難道妳看不出來，妳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嗎？妳告訴我，到底是哪些人委託妳去殺那三大家族的人？」

「就是那個叫阿全的警察呀！」

「怎麼可能？他哪有那麼多籌碼可以跟妳做交易。」

「有喔，你還記得那個叫蒙卡的嗎？」不二端倪著自己的畫像感覺很滿意。

「就那個人口販子呀！等一下，妳是說阿全向蒙卡買那些肉票，再用來跟妳做交易？」

「是呀，規定又沒有說同一個委託人只能簽一次契約。」

阿海轉過頭，看著那公佈欄上貼得滿滿都是不二的畫像，感到有些困惑，如果這個叫阿全的警察只是單純為了自己的正義感而委託不二殺人？不可能！有這麼強烈正義感的人絕不可能犧牲無辜的人來做交易。這樣看來，一定是有人指使阿全來殺害三大家族的人，是誰渴望三大家族的人互相殘殺呢？

「你怎麼看我的畫像看得那麼入迷，該不會是想要簽名吧？」

「不二，妳當真要硬闖警察局？」阿海回過頭，低沉的聲音彷彿是從喉嚨底部擠壓出來的沙啞聲。

「是呀！要一起玩嗎？」

「我又不是吃飽撐著。」

＊＊＊＊

漆黑莫名的街道，一個小黑點在濛濛大霧的都市中移動著，車頭燈的光線在霧裡像是散不開，跟霧氣融化在一起，一台黑色摩托車如脫韁野馬在馬路上狂奔，車身後捲起陣陣白霧，引擎如悲鳴般響徹了整條大街，狂風呼嘯而過，路人只感覺好像有一陣風刮了過去，回頭時只能稍微聞到排氣管噴出的廢氣味，阿海感到陣陣耳鳴，他正坐在不二的身後。

「喂，我不是說了我不來了嗎？」阿海大聲的嚷囔，深怕不二聽不見。

「別口是心非了，我是看你這個人還不錯，才破例讓你見識一下。」

「話說回來妳要怎麼溜進去警察局呀？那裡守衛森嚴耶。」阿海緊緊摟著不二的小蠻腰，像是在抱著一支木柴一樣。

「我有說要溜進去了嗎？我要用衝的進去！就像那個大卡車衝撞總統府那樣過癮。」

「麻煩前面便利商店停車，妳現在開始跳錶計費，我照里程數付錢給妳。」

「別傻了，這麼好玩的事你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想參與。」除了那個卡車司機外，誰想參與這種事啊！

霧靄深深，警察局如同一座矗立在雲裡頭的碉堡一樣，裡頭所有的警員每個人此時都忙得焦頭爛額，全心全意地搜尋不二的下落，偵訊室裡，一堆小混混被抓來偵訊；資料室裡，一些警員正忙著調閱這幾天城裡的錄影監視畫面；會議室中，上級警官們正唇槍舌劍的在討論該如何抓住不二，而已經升為組長的阿全坐在一旁事不關己地玩著手機。

不二左手含住離合器，右腳搗蒜似連連換檔，催緊油門，形同飛蛾撲火，打算一口氣飛進警察局裡，就如同她一貫不經思量的做事風格，她揚開妖閉空間，使得重型機車像是幾乎沒有風阻似地前進，兩旁的商店對她而言只剩下殘影般的色彩。

警察局裡，一名小警察捧著一杯咖啡準備走回辦公室，霍地佇足了腳步，他隱約聽見有個不尋常的刺耳聲由遠而近，逐漸逼來，他朝向大門看了看，服務台的人員從櫃台後方也探出了頭，發文室與出納室的人員都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後方看不到狀況的人拼命的踮腳尖，越過前方人員的肩膀，好奇的張望，這如同風壓一般的倏倏聲究竟是從何而來。

所有的警員同一時間都像凝結了似，目光不約而同望向大門外，漠楞楞的大霧裡，一道影子撥開雲霧，忽地從裡頭鑽了出來，不二的重型機車彷彿騰雲駕霧似，朝警察局的大門義無反顧地撞了上去。

「呀呼———」不二翹起前輪，像是鍊鋸直接就把防彈玻璃製的大門割成了兩半。

眾人連忙閃避，咖啡灑了滿地、文件如雪花飛在空中，機車撞破大門後，速度沒有因此慢下來，反而像是得勢了般，更加猖狂，輾過了服務台，在大廳甩尾兩圈，發出惱人的輪胎摩蹭地板的噪音，警員們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驚慌失措，有的跌坐在地上，有的連滾帶爬竄進辦公室裡。

「那個叫阿全的在幾樓呀？」阿海看到了掛在天花板的攝像頭，趕緊低下頭來。

不二在空氣裡聞了聞，那股骯髒貪婪的人類味道從樓上飄了下來，雖然有邪念的人們確實不少，但像這種像是用糖衣包裹住內在骯髒血液的人肯定非他莫屬。

「五樓左轉最後一間，你坐好啦！衝啊！」

摩托車加足了馬力，沖過大堂，直接上了轉折式的樓梯，爬樓梯這種小技巧對這台摩托車而言實在不足以道哉，三兩下他們就上到了五樓，不二甩了個龍頭，往走廊最末間的會議室橫衝直撞了過去，警員們被這莽撞的行徑嚇傻了眼，只能趕緊靠牆邊站。

會議室中，副局長神情嚴肅地還在投影幕前向各級幹部下達工作指令，一個小警員揣著幾張當時在橋墩邊拍的摩托車垂直胎痕的照片，準備發下去給各級幹部。

「目前最明顯的線索就是這個重型機車的胎痕，城裡沒有幾台這種二十吋輪胎的重型機車，你們先朝這方面調查…外面是什麼事情這麼吵？你出去看看！」副局長唆使方才那個拿著照片的小警員去開門。

會議室的長桌如地震似開始震動著，天花板上的燈光閃爍不明，桌上的杯水揚起陣陣漣漪，連阿全也覺得事有蹊蹺，緩緩抬起了頭。

一聲轟然巨響，門被彈開，摩托車幾乎是像用跳躍一樣，飛進了會議室，那名準備開門的小警察還沒來得及反應，臉上就被爬過了一道胎痕，和他手裡照片的垂直胎痕，如出一轍。

摩托車安然停在長桌上，不二兩手各持一支十字弓，一支對準副局長，另一支對著阿全，呈現一個垂直射擊的姿勢，長官們個個都愣在座位上，動彈不得，對於這從天而降的摩托車，他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但阿全見到了那摩托車主人瘦骨嶙峋的身材，立刻就心裡有底了。

「內用還是外帶？」不二俯瞰那些嚇得魂不附體的警官，感覺好笑。

「慢著，我有事要問他。」

「那打包吧！」

「哪一個是阿全？」阿海拿出一個大麻布袋。

「玩手機那個就是了。」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玩手機呀。」

不二聞言，直接射了一發箭，命中阿全的大腿，鮮血四溢，阿全當場疼得哇哇大叫。

「那個叫得像殺豬一樣那個就是了。」

「明白。」阿海下車把阿全套進麻布袋裡，扛起，放到車後。

但此時的不二卻與副局長對上了眼，她驀地感到一股靈感灌進了腦子裡，於是她將十字弓拿給了阿海，自己則下了車，走到副局長眼前，像青蛙一樣蹲在桌子上，與副局長四目相望。

她意圖不軌地觀察著副局長的五官，然後饒富興趣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麥克筆開始幫副局長戴上一支眼鏡，再加上了兩撇小鬍子，最後還幫他塗了個八字眉，簡直像是個搞笑藝人，警官們沒人敢妄動，只能憋著笑。

「OK！你長這樣就對了，別塗掉喔，不然你爸媽會傷心的。」

「妳竟敢這麼放肆，妳難道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嗎？」副局長雖然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阿海手上的十字弓令他也不敢亂動。

「這裡不是警察局嗎？失物招領，問路，還有讓人在臉上塗鴉的地方嘛。」最後那是妳自己加上去的。

不二跨上重型機車，收回阿海手上的十字弓，此時一堆拿著盾牌，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警員掩殺而至，在門口擺出了攻堅的陣式，不二朝他們扮了個鬼臉。

「阿海，你有玩過劍湖山的G5嗎？」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就好，我只是怕你玩過會覺得沒有新鮮感。」

「等一下，妳要幹嘛？」阿海驚覺大事不好。

「抓好嚕！像綁上安全帶那樣喔！」

「等一下，妳要我抓哪裡，妳全身上下哪裡是可以讓我像有綁安全帶的啊？」

不二催開油門，桌上的照片文件紛紛在會議室裡像羽毛般飛舞，引擎加速，摩托車衝破窗戶，一躍而下之後，輪胎竟服服貼貼地挨著牆面行駛，順著牆壁重力加速度地往地面衝刺。

不可思議的行徑讓警員們都傻了眼，然而傻眼的不止是警察，阿海早已嚇得花容失色，他感覺心臟還懸在那五樓的會議室外，而身體卻在一直往下墜，在快要接近地面的那一剎挪，摩托車居然翻了個筋斗，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面，一溜煙地又鑽進了城裡的大霧中，留下一群追到警局外，手足無措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