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四十六章好的廣告台詞讓人印象深刻

雨斜斜落下，向著安的身軀襲來，像當時炮戰時那些無情的迫擊炮彈，但安的腳步並沒有因此停頓，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時間對一位狙擊手來說，是最重要的，安加緊了腳步，因為這雨耽擱了他原本既定的行程，他沉著身子，履履踏過地上的水漬，即使水花濺到了一旁等車的路人，他也不會回頭表示歉意，像隻毫無教養的野獸。

一把黑色圓點的小雨傘替一位女孩遮風避雨，她提著一袋剛從市場買回來的蘋果，正準備開門進家，然而腳下卻被一台急匆匆而過的車子給打濕了，她回頭無奈地看著最近剛買的白色布鞋，只能長嘆一口氣，為什麼最近的衰事總是接二連三，自從與前男友分手後，她就總是心神不寧，而前男友也真的失蹤了，從此都沒再聯絡，或許對彼此來說，這樣的空窗期是給對方互相喘息的最好空間，過一陣子再找他聊聊吧，說不定他的思想已經因此成長許多了也說不定，真希望現在的他過得好。

紅色的鐵門前，女孩一邊伸手撈出外套口袋的鑰匙，一邊用肩頸夾著雨傘，另一手還提著沉甸甸的蘋果，顯得有些左支右絀，她發現生鏽的鑰匙孔變得有些固執，如果沒有用力地轉好幾下，給它個教訓，門是沒有這麼輕鬆打開的。

她一邊使勁一邊卻失了重心，一不小心，提袋裡的蘋果竟溜了出來，在雨水中打滾，她趕緊放下提袋，追著滿地的蘋果跑。

一名男子見狀，扔下了裝著熱騰騰咖啡的紙袋，趕緊挨上去幫忙。

「啊，謝謝你，不好意思，我最近有點糊里糊塗的。」女孩一臉囧樣，連忙向安表示謝意。

「沒關係。」安將地上的蘋果迅速堆到了女孩的胸前，像是在進行一分鐘可以搬多少水果回家的比賽。

「那個…可以幫我拿一些嗎？我去拿袋子過來裝。」

安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又將蘋果撈回自己懷裡。

整理好了那些調皮搗蛋的蘋果後，女孩深深一鞠躬，再次向安表示感謝之意，回頭重新應付那道麻煩的大門。

「那個…不好意思。」安出現在女孩身後，女孩感到莫名其妙。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上下打量著這名正在淋雨的男子。

「我可以在這裡喝咖啡嗎？」拎起那一個已經濕爛的紙袋，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請女孩一起喝咖啡。

這算哪門子的問題？這個傢伙肯定有病吧？

「可是在下雨耶，你要不要去對面找間咖啡店躲個雨？」

「整座城市就是我的咖啡館。」

這是廣告台詞吧？這絕對是廣告台詞！

「可是這裡是我家，你還是先去躲雨先吧！」

「全家都是我家。」

這也是廣告台詞吧？而且他還記錯了。

安沒有跟女孩搭訕的經驗，應該說他沒有跟人群接觸的機會，通常他所要接觸到的人類，都已經是槍下亡魂，他唯一有機會看到人類交談的對話，都是狩羽在看八點檔的時候，戰爭的殘酷已經幾乎讓他失去語言的能力，如果要聊什麼戰術還是槍支之類的，或許他更能侃侃而談，但哪個女生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當兵永遠是女孩子們不想介入的無聊話題。

女孩與安尷尬地對峙了好一段時間，她才想到安還在淋雨，連忙將傘遞到了安的面前，示意讓他拿著，免得著涼了。

「我家就在這裡，傘先借你，改天再還我，趕快回家喝咖啡吧，這樣會感冒的。」

安吃力地舉起了他的機械手臂接過雨傘，嘎吱作響。

「那是什麼聲音呀？」

「沒什麼，這雨讓我的零件有點生鏽，回家上點機油就沒事了。」

「呵呵，你還蠻好笑的，不過在雨中搭訕女孩子這招有點過時嚕！」女孩掩著嘴呵呵笑著，那瞇著雙眼，如彩虹般美麗線條，簡直跟安印象中的妻子沒有兩樣。

「是嗎？真是抱歉。」安低頭彎腰。

「啊，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啦！」女孩想不到安竟然這麼嚴肅。

「如果給妳帶來困擾，真是十分抱歉。」

安一連串的敬禮讓女孩快以為自己是孫中山的銅像，趕緊回禮，兩個人就在雨中禮尚往來的鞠躬著。

「不如…」女孩雖覺得他有趣，但畢竟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還是先打發他回家吧。「下次你如果再經過我家有遇到我的話，我們就一起去喝杯咖啡。」

「可以嗎？這樣真的可以嗎？」安有些訝異，自己一連串詭異的舉止居然有機會可以約到女孩。

「可以呀，那你就先回家吧！好嗎？」門啪答一聲終於打開，女孩走進屋子，回頭向安揮手，關門。

忽然，安想到有件事非做不可，趕緊按住了正要關閉的門，讓女孩有些驚訝。

「還有什麼事嗎？」

「這個…有個朋友讓我交給妳。」安從懷裡遞給她一張已經泛黃發霉的信封。

「這是什麼？」女孩好奇地接過溼漉漉的信封，皺著眉看著安的臉，希望他能給點提示，但當她的眼神飄見了前男友的名字躺在遺書上時，眼淚立即潰堤。

「妳還好嗎？」

「對不起，今天就先這樣吧！」

女孩將門掩上，跪倒在地，剩下遺書與悲傷伴隨著自己，那好不容易讓時間漸漸治癒的傷口，竟被突如其來的訪客硬生生揭疤了，今天果然是諸事不宜。

女孩的眼淚彷彿滴進了安的內心，他感到十分愧疚，原來並不是任何人都願意接受事實的真相，有些事埋著，或許還能給人帶著希望，但挖了出來，有的就只是刀刀見骨的傷痛，安發現自己做錯了，懊惱地撐著雨傘，走進悲傷欲絕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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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還在收拾善後，房子被破壞得更不像樣了，更多不同顏色的水桶像擺陣一樣在四周圍接著漏水，他拆了廁所的門，敲敲打打一番，將破掉的窗口封住，避免雨不斷地灌進屋子裡，像是在傷口上貼一塊OK繃一樣，然後自得意滿的欣賞自己巧奪天工的作品。

安回到家，沒有過問窗戶破掉，以及牆壁被削了一塊大洞的事，通常惹到狩羽的話，這些都是習以為常的，安不以為意將咖啡遞給了阿海，便進房間休息。

阿海還得意洋洋的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接過咖啡，啜了一口。

「噗！這跟我用水桶接的東西一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