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四十三章 總裁王子永遠是言情小說的最好題材

幾片黑色的羽毛翩翩而下，點綴了嫣紅的天空，死絕的氣息染紅了壟罩的氤氳，喪命的氣味流竄在半空之中，無聲的恐懼漫延在眾人週遭。

「媽的！」阿海眼睜睜看著洛可可屍首分離，卻無能為力。

「沒利用價值的話，就乾脆一同毀了嗎？」狩羽仰望天空，看著那道黑影若無其事的遠去。

一旁的安看到了這一幕，內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牽動著，像挑釁似地不停勾勒他失去的記憶，忽然間，他覺得頭痛欲裂，像用鑽洞機不停打著，索性就直接坐在地上，平復自己的心情。

「好熟悉，到底是怎麼了？有一種哀傷的感覺。」他自知並不是為了洛可可的死而哀悼，她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那道黑刃鍘下的瞬間，內心卻彷彿溢出了止不盡的悲傷。

黑色的雨，像瀝青的眼淚，驟然落下，渾濁了眾人的視線，敲打著碎瓦頹垣的聲響像是演奏起洛可可這短暫生命的最後樂章，也許當初她沒有逃出魔晃，而是乖乖待在裡面學習，就不致於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

大屋殘骸裡依稀可見那些幾乎損壞殆盡的人偶，洛可可的身體跟隨著人偶們埋葬在其中，互相依偎著，說不定這也是她想要的結局吧。

阿海蹣跚踩上了那堆零零落落的人偶肢體，左顧右盼，四處搜尋，鼓起勇氣要為洛可可堆一座墳墓出來，當看到了那顯眼的紅色蝴蝶結時，他不可置信地呆滯了好一會。

最後，他捧起洛可可的身軀，轉身，茫然地望著大家。

「這…也是一隻…人偶。」

眾人聞之愕然，那真正的洛可可到底在哪裡呢？他們連忙東張西望，但街上就只剩下黑市裡那些交頭接耳的商家還有被眼前景象嚇得不知所措的委託人，究竟洛可可的真面目是什麼，阿海已經無從想像，說不定是長得很漂亮，一身雍容華貴的夫人，也說不準是像線上遊戲裡，那些冠著女生名字，實際上藏在螢幕後面，一手挾著煙頭，一手掄著啤酒的大叔。

但知道洛可可平安，他總算是卸了一塊大石，也許將來有一天會在哪裡再遇見她吧！或許會在街上與她擦身而過，或許會在娃娃店外，隔著窗子看到她興奮地挑選著那些娃娃，只要她這一次，真真正正的再次騙過了惡魔，她就可以自由了，不再被當成惡魔的工具，不用活在恐懼之中，她可以像個真正的小女孩一樣成長，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阿海閉上了眼睛，衷心地為洛可可祈禱，願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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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持續地下了一整個星期，也不喘口氣，日以繼夜地鞭笞著這座城市，這座人類所築起來，與世隔絕的監牢。人類故意脫離了大自然，那些原本就該被人類所擁有，並且享受的一切，而在那美麗的叢林中央，用冰冰冷冷的水泥和鋼筋構築起做繭自缚的地方，這一切看在妖怪們的眼裡都感到好笑，牠們是多渴望能夠來到人間界，屏棄那老鼠色的天空、灰燼般的大地、硫磺味充斥的魔界，只為了能與那美麗的森林一親芳澤，吸一口自然的空氣，抬頭仰望著藍天發呆，而人類卻正在將這美麗的人間界惡魔化，不停地糟蹋上帝給的恩惠，擴建那些監牢，使得牢房數越來越多，污濁那天空，盡可能讓它灰頭土臉。

而人類所築起的這座監獄，自以為是的用來保護自己，其實是在囚禁自己，原本就沒有什麼可以威脅人類的事物，有的只是人類自以為自己被威脅的錯覺，因為這個錯覺，他們也開始懷疑起隔壁牢房的獄友是不是正在構陷自己，彼此之間的不信任，使得他們企圖排斥掉對方存在，沿伸出殺人的勾當，所以殺人這門生意，永遠是絡繹不絕。

「唉，一整個星期都沒生意。」舖梗那麼久，一句話就被你毀了。

阿海住的這間公寓，要說是牢房也稱不上，頂多只能算是有加塊瓦片的破紙箱，天花板上像一條蛇爬過的裂縫又開始滴滴答答的滲下水滴，阿海算準了水落下的位置，提前將水桶擱在那盡責地接著。

狩羽最近迷上的是文藝愛情小說，那是從已經成為遺址的洛可可大屋中撿回來的，大約十來本口袋型大小的小說集，她看書的速度很慢，因為要懂得漢字已經很不容易，還必須去理解故事中男女主角的感情世界，對她來說，很新奇但也很難體會。

「阿海，為什麼這些小說的男主角都是總裁，而女主角都是名不經傳的小角色，最後卻都湊在一起了？」

「這是所有少女的幻想，妳不懂的啦！」阿海癱在電腦屏幕前，不斷刷新網頁看著留言。

「我也是少女。」

阿海無力地坐在電腦椅上，打了個哈欠，一蹬，往身後滑了過去，輪子在地板上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響，他隨意撈了幾本小說，拈起來看。

「總裁的嫩妻、總裁斯文點、總裁輕一點…這是言情小說還是黃色小說？」阿海一臉納悶。

「還有哪裡在賣這些書？」

「這種東西還是少看點好，我建議妳看一些開心少少的書，比如說鳥山明的七龍珠、尾田榮一郎的海賊王、岸本齊史的火影忍者…」阿海挖著鼻孔。

「我要看總裁系列的。」狩羽做了個捧酒杯手勢，讓阿海連同椅子騰空而起，使個勁就可以往樓下扔去了，就像往下砸花盆那樣容易。

「啊啊…巷口便利商店有賣，總裁系列太適合妳了，我覺得再也沒有任何書籍比得上總裁了。」

狩羽聞言，兩指支著額頭，瞬息間便消失在房間裡。

阿海跌得歪七扭八。

「這是瞬間移動吧？麻煩妳抄襲七龍珠也稍微有點變化，用三根指頭或四根指頭都好，妳這樣會被別人說我們在拾人牙慧耶。」

安打開了房門，欠欠身子，也正準備出門。阿海沒問他的去處，因為他知道安要去哪裡，每天他都會在固定時間出門，因為那個女孩也都會在相同的時間出現在那個地方。

「回來幫我帶咖啡。」

「嗯。」安虛應了一聲便出門了。

同時，排骨飯也剛剛睡了個好午覺，蓬頭垢面地披上外套準備要出門。

「你要去哪裡？」

「明天街尾的正宗排骨飯有黃金組合便當的週年慶活動，我要去排隊。」

「明天的活動，你現在就要去排隊？你以為你是準備要去聽3D五月天諾亞方舟的歌迷嗎？」

「咦？有3D排骨飯這種東西的嗎？」排骨飯還沒睡醒，睡眼惺忪地便關門離開。

突然間，家裡變得寂靜無聲，剩下阿海一人，彷彿這些殺手從來沒有到他家光顧過，難得清閒，他決定一個人做些什麼打發些時間，他將散落一地的言情小說收拾了一下，順便將快接滿雨滴的水桶給換了一次水，難得的拖了一次地板，之後還是決定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給他來個呼呼大睡，這種喪氣的天氣，什麼事都做不了，還是睡覺最好。

昏昏沉沉的夢鄉裡，阿海原本躺在一片柔軟的草皮中央，忽然間四周圍著了火，大地陷入一片渾沌，火舌迅速在各處漫延開來，惡耗在村落裡不脛而走地散播開來，大家都在四處逃散，阿海被人群撞得東倒西歪，眼前一片絕望…

『叮咚！』

門鈴趁勢響起，將阿海從惡夢中撈了回來，他一邊慶幸一邊也納悶著到底是哪個糊塗蛋出門忘了帶鑰匙，阿海一邊嘮叨，一邊笨重的起身，前去開門。

「嗨！阿海！」

站在門口，揚起莫名微笑的是他的十年好友，阿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