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漆黑莫名的會場被五光十射的照明燈點綴得熱鬧，舞池裡的男男女女摟著腰沉浸在DJ的美妙音樂中，女孩身上噴灑的繽紛香水，像是為了勾引異姓散發出的氣味，在萬頭鑽動的人群裡尋覓陌生的另一半，金迷紙醉的舞池裡充滿著戀愛的空氣。

今晚是我在大學的最後一個耶誕晚會。

自從零的事件過後，我又將自己封閉在靈魂的城堡之中，足不出戶，也許是傷得太深，也許是自己的恐懼感作祟，我不再積極地尋求戀愛的感覺，其中也因為朋友的強迫性介紹談過了兩次戀愛，但都是有始無終，我對感情根本一點都不用心經營，可有可無的態度使得接下來的兩屆女友都與我不歡而散，好像只是為了在與朋友間聊天時，還有女朋友這個話題可聊，才去談個形式般的戀愛。

我坐在陰暗的角落裡，不仔細端詳的話，很難從會場看到有我這麼一號人物，這樣正好，讓我擁有充分想要享受的獨處時間，音響震耳欲聾的魄力讓地面好像地蛇就在腳底翻動，麻痺了腳底、耳膜，也麻痺了與外界接觸的所有神經。

堯緩緩踱步過來，他總是有辦法找到我，不論我躲在天橋還是地下道，就算窩進下水道他都可以把我挖出來，我懷疑他在我身上裝了追蹤器，或者，他天生就有徵信社的天份。

「一個人呀？」

「沒呀，旁邊還有坐一隻鬼。」

堯遞了一杯香檳到我手上，得意洋洋地險笑著，通常他露出這種小人得志的狹笑時，就是他又讓某個女孩子淪陷了，而且這次似乎陷得很深，因為他笑了差不多有三分鐘那麼長。

「我剛把到妹嚕！還是大一的新學妹喔。」

「看的出來。」我冷言冷語想澆熄他的火。

「介紹給你認識，怎樣？夠兄弟吧！」堯說完，順手便將他剛把到的小妞拉了過來。

我定神一看，愣了。

「妳…妳不是零的妹妹嗎？」

「學…學長你好。」零家小妹閉月羞花，用生澀般的問候語向我打招呼。

「妳…妳也好。」

「那個，我把我姐姐帶來了，她就在舞池的左手邊，你…想去認識一下嗎？」

我恍惚地探頭看著遠處，不清不楚，朦朧燈光下的短髮女孩，的確是零沒有錯，換了個髮型，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俐落多了。

「姐姐的手術成功了，但是她的脾氣似乎變得不太好，也憂鬱了許多，雖然她現在不認識你，但是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讓她重新開心起來，快樂起來，對不對？」

「我，不知道。」

「兄弟，去吧！我在後面掩護你。」堯堅定的說著。

在半推半就下，我終於站到了零的跟前。

「小姐你好。」

零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身旁沒人才向我微笑招呼。

「你也好，我在找我妹妹，她差不多個子這麼高，綁著公主頭，請問你有看到嗎？」零比手畫腳地粗糙描繪著她妹妹的模樣。

「有的，她正在舞池裡和另一位男生跳舞呢！」

「是嗎？」零顯得有些沮喪。

「請問…妳要進去找妳妹妹嗎？」

「你可以帶我進去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進去舞池裡的話，就必須要跳舞喔。」我故作鎮定地說。

「可是我不太會跳舞。」

「我可以教妳，來吧！」牽起她的手，冰涼的觸感，熟悉的氣味，我將她帶進了舞池裡，也帶進了我的生命。

她像是闖進森林迷路的小白兔，不安地張望著四周，可能是急著找到一位自己的熟悉的人，就像在陌生的環境裡，尋求慰藉般。

我隆重的彎了個腰，煞有其事的邀舞，一段很久沒跳過的慢舞曲。

「零，妳好，我叫做黃晏朗，有榮幸邀請妳跳一支舞嗎？」

「嗯？好呀！」



零，下一個轉角口，我仍然遇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