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九章 看A片其實是憂國憂民

市區公車慢吞吞地爬行在街道上，阿海坐在公車後座，支著下顎，看著下班的人群，陰霾的天氣下，公車外的景象像是一幕柔和的剪影，行人像沒有挪動腳步般地移動著。

自從泰哥死後，他替狩羽才工作了兩天，已經接下五張殺人訂單，有一次，還只花了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狩羽不過走到隔壁的巷子，再走回來，已經滿手血腥，他漸漸地懷疑起生命的意義究竟在哪裡？以前曾經接受過，關於宗教的信仰，那種懷著感恩的心就可以救贖的觀念，似乎正在他心裡分崩離析著。

隨著公車的穿梭巷弄，窗外也輕悄悄地切換著市區裡的畫面，當阿海回過神時，公車已經到了市中心的轉運站，上班族、學生、業務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在這裡等待著，他們的生命正在無痕地流逝，但不管怎麼說，至少還有好幾十年的光陰呢！比起即將要死的那位目標，他們是幸福的多了。

阿海想起臨走前，那個嫌東嫌西的胖子一再的要求，要將他弟的死，弄成畏罪自殺的模樣，這是為什麼呢？

為了讓弟弟先殺死母親，再使弟弟畏罪自殺，他就可以洗脫嫌疑了嗎？

「不，不是這樣。」阿海搖搖頭。

如此的計畫還是會有瑕疵，第一，如果弟弟殺母親的計畫失敗了，而弟弟此時又被我們殺了，那他怎麼也避不開嫌疑；第二，如果我們下手的速度比他的弟弟還快，在他弟還沒殺他母親前就先殺了他弟，那麼，死胖子還是沒有辦法獨攬大權，頂多就是少了一位勁敵罷了。

所以，他的計畫是讓我們殺了他弟弟，再由他自己將母親殺害，藉此，以換取一命抵一命的規則，沒錯，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自己親手將母親給殺了，但為了鬆懈他弟弟的心防，才偽裝成懦弱的模樣，可怕的想法，想不到貪婪的心態竟會讓人變得如此醜惡，真是意想不到。

不過，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阿海竟有如此的推理能力。

這次的委託人，並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上部落格委託殺人，純粹是利益當頭，不惜犧牲他人的恐怖思維呀。

＊＊＊＊

冷冷的樓梯，靜諡的走道，沉默像是粒子一般飄浮在屋子中，白皙柔美的腳踝輕輕踩在檜木板上，無聲無息，像影子般在屋子裡掠過。

狩羽剛沖完涼，披上阿海打籃球時穿的運動服，坐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她彎著身子，曲起膝蓋，露出了嬌嫩雪白的大腿，拿著指甲刀，低下頭剪趾甲，那種悶熱的天氣，雨要下不下的時候最令人討厭了。

「狩羽我回來了。」阿海捧著一個皺巴巴的紙袋。

「你回來啦！」

天啊！這簡直是新婚夫妻的對話嘛！

阿海頓時覺得沒有什麼時候比起現在更幸福了，他站在玄關享受自己的幻想好一陣子才將鞋子擺好，走進客廳，一屁股跌坐在狩羽對面，將袋子擱在地上。

等一下，那籃球服下若隱若現的東西是什麼？有道白白，幸福的顏色…

是…狩羽的內褲…

阿海已經快要喜極而泣了，這是什麼情況？死阿海，不要把這部小說搞成你個人專屬的變態情節。

「這次的委託人見到了嗎？」狩羽沒有抬起頭，繼續專心地剪趾甲，簡直太性感了。

「嗯，見到了。對了，下次能不能不要再讓我擔任臥底這種小角色了，因為短短的兩天，我已經扮過醫生、護士、飛行員、老師、學生、張學友、劉德華、黎明…我真的不想再當臥底了。」

「那麼，你會殺人嗎？」

「嗯，下次我試試看扮樹好了。」

狩羽的眼神飄到了地上的紙袋，傾了一下頭。

「這次的目標是誰？」

「富船商事的二少東，我調查過了，他平日的晚上都會包下麗晶酒店的總統套房當行宮，我已經攔截到他的手機訊號，網路這種東西真的是非常方便，晚上十點會有酒店小姐到他房間去，妳只要假扮成小姐，提前到現場把他處理掉，任務就完成了，至於委託人的代價是…」

「那個不重要，是誰都跟我沒關係。」狩羽冷酷地打斷了阿海的報告。

「是嗎？」

「嗯，好吧！我們出發吧！」狩羽雙腳俐落地套進一旁的牛仔褲裡，披上一件外套，起身。

「現在？妳穿這樣行不通的，光是門口都進不去。」阿海從紙袋裡拿出一堆衣服。「我早就知道你什麼都不懂，特地去採買了一下。」

阿海遞給狩羽的竟然是一件粉紅色帶碎花滾蕾絲的女僕裝，頸子上還有一個可愛的粉白相間蝴蝶結，然後，附上了一雙貓耳朵。

「為什麼要穿這個？」

「這個在我們人類的術語叫做，曲意逢迎，要迎合那位二少東的口味才行啊！」根本就是迎合你自己的口味啊！

狩羽閉起眼睛，施法讓房間的燈光消泯，再度亮起時，已經換上了女僕裝。

萌…萌死了…

「這樣可以嗎？」狩羽看著癡呆中的阿海。「那麼我們前往目標的房間吧！」

「我看直接前往我的房間好了。」

「什麼？」

「沒事，等天黑。」

＊＊＊＊

終於萬事俱備，慘淡的夜晚降臨，今晚又有一位無辜的犧牲者要成為部落格的祭品，他的遺照將會被刊在相簿裡，每日更新。究竟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還要讓人類來委託妖怪，狩羽始終沒有講白，阿海也沒有問，也許是她覺得並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但當他們要出門時，卻意外來了個不速之客。

「哇靠！你來我家做什麼？」

「我是來借宿一晚的，我跟我阿爹剛剛吵架了。」阿祥揹著90L的登山揹包，豎立在門口，裡面的物品至少可以讓他在這裡住個二十來天。

「你幹嘛不乾脆把傢俱搬過來算了，你這樣會妨礙我的生活。」

「別緊張啦！你看，我連玩遊戲專用的耳機都帶過來了，不會吵到你啦！你以為我什麼都沒想就過來了嗎？」

「不，我認為你是圖謀不軌才過來的。」

「別說那麼多了，那個萌妹在哪裡？」阿祥探頭探腦地往屋子裡張望。

穿著女僕裝的狩羽此時已經穿牆而過，走下公寓的樓梯，但發現阿海並沒有跟上來，隨即調頭回去。

「你不跟來嗎？」

「靠！阿海，我想不到你有這種嗜好，居然把這位花漾少女打扮成這樣。」阿祥立即摔下背包走上前去。「您好，請容許我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那個…」狩羽欲言又止，似乎不曉得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況，她還沒被搭訕過的經驗呢！

「我就是改善社會風氣，風靡萬千少女，刺激電影市場，提升青年內涵，拯救饑渴人妻的校園種馬，阿祥。」後面那一項，明顯是個贅述。

「知道了、知道了，你進去趕快洗澡，趕快上床睡覺，明天我會叫你老爸來接你回去，我們還有正經事要辦呢！」阿海把阿祥推進屋子裡，然後踹倒登山背包。

「你們要去哪裡啊？」

「麗晶酒店。」

「靠，帶著穿女僕裝的萌妹去麗晶酒店是辦正經事？那我看A片打手槍不就叫做憂國憂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