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五十五章

「這麼大還這麼愛哭，老師得的只是初期，醫生叔叔說有87﹪的機會可以痊癒哦。」
「那不是有13﹪會死掉？！」

13%的機率帶走了我最敬愛的莊老師，零要面對的卻是更危險的25%之大的數據，我能做些什麼？什麼都做不了，向上天禱告？還是求平安符？這些都只是心靈上的自我安慰，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要多讓病人攝取維他命B還有氨基酸及高血糖的食物，並且多陪著她聊天，常常跟她聊以前的事，讓她的記憶系統持續運作，但，就像我說的，她仍舊會漸漸喪失記憶的能力，最壞的情況，會連身邊的家人都記不得，今天忘記昨天的事情。當然這些都是因人而異，不過，還是希望家屬能盡早做動手術的準備。」醫生的專業這時就像是惡性的詛咒，下在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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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擺了好幾張零一家人開心的合照，相簿本在病床旁邊疊得比一個人還高，連零以前在學校得獎的文稿都被羅列在整個病房裡，活像個文史記載館。

「馬麻最近好奇怪，一直丟這些東西到病房來，搞得我要寫回憶錄一樣。」
「寫回憶錄不錯哦！雖然早了點，不過對妳的病情有幫助啊！」
「什麼幫助？我只要吃東西就對我有幫助了啦！說到這個，你有沒有偷偷帶蛋捲來給我吃。」她兩手在空中比了個雙引號。

我將食指放在嘴上，要她小聲點，然後悄悄地將蛋捲盒從裡頭拿出來，醫院規定零現在不可以吃醫院規定外的食物，但是我看她就快積餓成疾了，只好硬著頭皮偷偷買她最愛的零食過來。

「黃同學！」零的媽媽時間挑的剛剛好，在蛋捲先鋒重出江湖的一剎挪殺到，「不是說不可以給零吃這些嗎？」
零媽媽的視線像是兩軍大戰前，先降下的一陣箭雨，殺得我毫無招架之力，趕緊將蛋捲大將軍召回袋子裡。
「媽，這是晏朗的一片苦心，我就不好推辭地收下了。」
「媽媽幫妳收下！」一個晃眼，袋子已經落在零媽媽的手上。
「果然是高手！」
「哪裡的話，我只是個想安享晚年的小市民，平凡是福，高手兩個字已經不想再揹了。」不曉得這算是謙虛還是自我膨脹。
「我媽媽很厲害的哦，以前我在考試時，晚上偷偷上網，才剛要打字鍵盤就不見了，後來發現我媽媽抱著它在房間睡著了。」

我們和樂融融地聊起零以前的故事，很奇怪，她明明現在就好好的？對以前的記憶也都印象深刻，連一些細微的事零媽媽都忘記了，她還能提點零媽媽，應該是醫生太誇大其辭了吧！什麼記憶漸漸會遺失，都是在危言聳聽，唯恐天下不亂吧！

「媽媽。」零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頭拍了拍她媽媽的腿。「今天有一個年紀跟我相仿的女孩子來探病耶，我還問她是不是進錯病房了，她一直說我還是愛開玩笑，是妳的朋友嗎？」
「阿麗嗎？是我跟她說妳住院的。」
「什麼阿麗？」
「就是常來我們家玩的阿麗呀？！」
零只是側著頭看著我們，零的媽媽沒有再講話，她似乎知道了某些事，我也知道的事，我和她媽媽互看了一眼，她拿起一個布偶遞到零的面前。
「妳還記得這是誰送妳的嗎？是妳生日那天哦！」
「不記得了耶，是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哎呦，我年紀太大記憶力退化了啦，哈哈！」
現在，也許只有不知情的零還笑得出來吧！那隻布偶是去年她的好友，阿麗送的禮物，只是去年的事而已。

恐慌爬上了零媽媽的眉頭，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要我陪著零，說要到主治醫生那裡尋問零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心裡曉得她是警覺到事態的嚴重，因此去找醫師尋問病情，畢竟，我們不想面對到的事情，終究還是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