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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死神的精準度

 

一棟位於高級住宅區的透天別墅,底下的路燈在黝黑的夜晚不停明滅閃爍,彷彿漆黑大海中的點點漁火,狩羽站在遠處凝眸遠望,她不明白為何人類要將自己區分為高等及低等生物,有的人住豪宅、有的人卻住在天橋下的竹棚裡,她曾經隔著一條如同分界線的湍急河流暗暗觀察,河的左岸有高爾夫球場、有平坦寬闊的道路、有遊艇,住的是豪華的別墅,甚至每家都有屬於自己的草坪;河的右岸卻是磚砌成的矮房、落後的公共設施、凹凸不平的崎嶇路面、一些人必須揮汗如雨才能擠進已經快從門邊掉下來的公車上,人類的生命不過短短五十載,在浩大的宇宙裡就像螻蟻一樣的微不足道,何需要證明自己比其它人更加優秀,只不過是可憐的自尊心作祟。

 

狩羽在空氣中仔細地感受委託人對目標的憎恨,然後她就能聞到即將成為獵物的人類身上的氣味,那是帶點懵懂、涉世未深的味道,就像初泡便立刻沖掉的的茶湯散發著淡淡的茶香,然而一口飲盡時卻毫無喉韻可言,另一股討人厭的味道也在其中,像是監獄裡的那堵高牆,阻礙著她,那冰冰冷冷,充滿著石頭的氣味。

 

「死神也在。」狩羽的神情沒有任何退怯。

 

阿海走近一看,那是棟三層別墅,華麗的羅馬柱在玄關撐起屋簷,四面都是落地窗,許多植栽佈滿房子的周圍,門口掛著三個不同顏色的巡邏箱,然而每個窗口全是黑壓壓一片,沒有一盞燈是亮的,一副人去樓空、死氣沉沉的模樣。

 

「為什麼關了門呢?」不二墊著腳尖,四處張望。

 

「大概是睡著了,改天再來吧。」

 

阿海話才剛講完,一台警車閃著藍紅兩色不協調的刺眼光芒停佇在他們身邊,嗚嗚叫的笛聲像咽下最後一口氣一樣停了下來,兩位警員,一個留著落腮鬍、蓬頭垢面的老警察從駕駛座走下來,另一位從副駕駛座下車的是戴著黑色四方眼鏡的年輕警員。

 

「你們幾個在這裡做什麼?」

 

「打麻將。」阿海心虛的隨便敷衍塘塞。

 

「三個人打一副麻將?」

 

「加你就有四個了,旁邊這位可以插花。」

 

「可是學長我不會打麻將。」年輕警員扶一扶眼鏡,連忙搖手。

 

「打你個頭,你看不出來這裡很有問題嗎?」

 

年輕警員此時才恍然大悟,定眼一瞧:「說的是,這裡有點暗,不如我們另外找個地方?」

 

老警員嘆了口氣,翻了白眼,隨即從槍袋拔槍出來,但不二眼明手快,早一步衝了上去,左右各祭上一拳,將兩名警察瞬間擊暈。

 

阿海立刻吃力地將兩名警員拖進警車裡:「喂,你剛剛揍的可是公務員啊,這樣沒問題嗎?」

 

「你不早說,我就用踹的。」

 

「重點不在那裡,妳做事情不要這麼莽撞,學學我,凡事都要小心翼翼,三思而後行…

 

阿海擦擦汗,方回過頭,一具如鐮刀似的鋒利船錨破空而降,宛如將夜空撕成兩半,從裡面忽然鑽出來,阿海連忙併步往後退,巨錨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跟前,陷進柏油地面,像剛切到一半的蛋糕,巨大的力量將阿海震到引擎蓋上,怔忪半晌,地面不斷地竄起了蒸發的瀝青,像是炎熱的夏暑使得眼前的空氣扭曲變形似的。

 

「哇塞,你運氣不錯。」

 

「呿,我從來不靠運氣。」那你以為你是靠什麼才能茍延殘喘這麼久?

 

「不過,想不到死神這麼歡迎我們啊,呵。」不二對眼前的招待感到十分滿意。

 

「妳哪根筋出問題了,這擺明是在警告我們啊!」

 

「不管了,阿海你先去探路好了。」

 

「還探?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而已,我才不要這麼快就玩完了。」

 

「啊呀,你的人生早從你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就和你的臉一樣毀於一旦了啦。」

 

「妳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出生的時候,臉是直接摔在地上嗎?要吐嘈也有點分寸好嗎?」

 

他們僵持在門口,卻不得其門而入,進退維谷,狩羽想不通,死神的工作是來收拾將死之人的靈魂,為何此刻卻要攔阻他們,她冷冷的雙眼目視著眼前黯沉又冷凝的沉重巨錨,這無疑是死神的武器沒錯,但這又是為什麼呢?

 

阿海回過神後,開始在房屋周遭一副獐頭鼠目的模樣到處窺探,一下趴在落地窗前聚精會神地想看穿黑漆漆的室內,一下又試著踩著旁邊的水管看能不能往上攀爬至二樓陽台。

 

「你在做什麼呢?」狩羽問。

 

「還問我做什麼,當然是找到可以進入這裡的方法啊。」

 

「你有試過從大門進去嗎?」

 

「大門怎麼可能是開著的?」

 

阿海越過了那巨錨的旁邊,他感覺那武器還隱隱散發著黑氣,扶著大門,門竟嘎吱作響地開啟。雖然摸不著頭緒,阿海還是硬著頭皮貼著牆壁摸索,像是被矇上了眼睛,戰戰兢兢地前進,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電燈的開關。

 

客廳中央的吊燈啪擦開啟,美侖美奐的挑高格局映入眼簾,嵌著玻璃的落地窗氣勢雄偉的分布在四面牆上,純白大理石地磚閃耀得像是湖面一樣反射出另一個倒立的世界,一些金屬藝術品像是靜止的守衛,不動聲色的望向大門,讓阿海躊躇了一下,然而真正使他躊躇不前的是最末端的旋轉梯上站著一位身襲黑色羊毛大衣的人,嘴上叼著一支細長的老舊金屬煙斗,帽兜緊緊遮住了它的眼神,它將手上的書拋向空中,書本如幽靈般輕盈地嵌進了一旁落地書櫃的空隙裡,一切動作如此自然,彷彿它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當隱藏在大衣下的人伸出了如玫瑰花瓣柔軟般的手擎著煙斗時,阿海立刻看出斗蓬底下的是個女人,特別是那雙黑色真皮厚腳跟的英倫馬丁靴更強調出對方十分注重名牌,那人吐出的煙霧像是燃燒了枯稻草才會裊裊而升的黑煙,她卸下了帽兜後阿海才徹底看到她的長相,她留著及肩的銀灰色蓬鬆長捲髮,約三十歲的年紀,帶點邪惡氣質的笑容,骨肉勻婷、渾然天成的秀氣五官,一雙細而長的眼睛在修長的臉蛋上宛如一對凌厲的雙刀,像是鄙視萬物一般,她撣了撣手上的煙斗,以纖長的手指夾著,又捻了一些煙草放進煙斗裡,吐出了頹唐與喪氣交織而出的黑煙,旖旎的長髮隨著她的一舉一動似乎有生命的躍動著,舉手投足間風姿綽約、高超獨立。

 

「低等的妖怪你們好,我是死神。」

 

「哇塞,妳這個人講話怎麼這樣!」不二扛著十字弓,不甘示弱地扁著嘴。

 

狩羽不打算回應死神的挑釁,她的表情像冰雕一樣,嚴霜凜凜地走在房子裡徙倚徘徊,專心搜尋目標的氣味。

 

「不用找了,我將他支開了,這棟房子就只剩下我還有妳,以及那位紫髮姑娘了。」

 

「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我還有活著的價值嗎?」阿海站了出來,咕噥了幾句。

 

「你…」死神這時才發現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姐我從來沒有看過妖怪的妖力像你這麼低的,你算哪門子的奇行種?」

 

「瞧不起人也有個底限,不要以為妳掛個什麼死神的名號我就不敢扁妳。」阿海紮著馬步,擺出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武術起手式。

 

「看你遍體鱗傷的模樣,生命力都快歸零了,姐我都不忍心取你的靈魂了,回家泡泡溫泉再來過招吧。」死神也熱衷英雄聯盟嗎?

 

「我身邊可是很多師父的,讓妳瞧瞧史上最強弟子的力量!」不曉得打哪來的勇氣,阿海二話不說就衝了過去。

 

「姐一招就把你給解決,站穩腳啊!」

 

如同黑色流星雨般的拳頭成千上萬的瞬間砸向阿海,每一拳都發出了像打在麵團上頭的沉悶聲,飛蛾撲火的阿海簡直就像是熱身用的沙包,皮開肉綻,倒臥在樓梯前。

 

「妳嘎哇騙…妳說妳只出一招的…」阿海淚眼婆娑。

 

「抱歉,因為你全身都是空隙,我實在忍不住…啊,太過癮了…」死神總是負責收拾靈魂這種無趣的工作,能夠大展拳腳一番可是生平難得。

 

「死亡天使,即使是妳,繼續妨礙我我也會一併殺掉的。」狩羽揚開妖閉空間,房子瞬間像被重力壓迫著,天花板至牆壁都漸漸剝蝕龜裂。

 

「那姐就看看妳有什麼本事吧。」死神將煙斗收進口袋,狡黠笑著,張開了她的天使領域將狩羽的妖閉空間逼了回去。

 

不久,狩羽便漸漸感到吃力,體能負荷已到極限,身體忍不住顫抖,指間痙攣抽動,像是要緊緊攀住岩壁那樣吃力,於是她索性改採物理攻擊,召喚無數的炮彈自空而降,要將死神給炸個粉碎。

 

「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下來呀?」阿海惺忪看向天花板,天花板形成了一個大黑洞,結果居然是無數的榴槤像隕石般的落下。

 

「媽呀,那一顆顆像河豚一樣的是什麼鬼呀?」不二首當其衝,驚慌失措地趕緊鑽進桌子底下。

 

阿海避無可避,頭上挨了一記榴槤。

 

「哇塞,你避都不避,真是太神勇了。」不二躲在桌下,對阿海的行為推崇備至。

 

「別傻了,我是來不及躲。」阿海手足無措地轉向狩羽。「狩羽,我好像受傷了。」

 

「別擔心,只是榴槤,沒有毒的。」

 

「我突然覺得妳的魔法很像鉛筆上頭附送的橡皮擦那樣沒用,不只越擦越髒,還會讓紙破掉,妳讓狀況越來越糟啊。」阿海看著滿地破碎的榴槤,散發出濃郁的臭味。

 

死神舒徐間便張開光盾像是把雨傘擋掉來歷不明的榴槤攻擊,面對這麼弱的對手,她一點勁都提不起來,打了個不以為意的呵欠,眼睛頓時散發出鋼筋般的冷峻目光,方才在屋外的巨錨竟詭譎地再度從空中落了下來,狩羽感到頭痛欲裂,彷彿感冒的摧折又再度捲土而來,一時站不住腳,殘忍的重錨卻仗勢往狩羽身上轟去。

 

說時遲那時快,不二搶先推開狩羽讓她摔在牆上,自個兒則僥倖地錯身避開那把巨大如斧的武器。差點香消玉殞的狩羽支著如弱柳扶風的身軀,蹙著眉撐牆勉強站了起來。

 

「妳還好吧?真耐摔啊妳,就像以前的NOKIA手機。」不二說著風涼話。

 

「魔晃的畢業生狩羽,妳憑什麼說大話呢?」死神站在樓梯上傲慢地俯瞰客廳。

 

「那是因為我還沒登場啊。」一道爽朗洪亮的聲音從大門傳了過來。

 

眾人回過身,門口兀立著兩個男人,一名身著黑色西裝,裡頭的白色襯衫拉在褲腰外,頸間隨性地打了條紅色的領帶,袖口捲到手肘的地方,雙手壓在腰際間插滿如劍塚般的刀柄上,另一名男人身襲黑色斗蓬,右手持著銀亮的沙漠之鳩,頭髮遮住了一半的臉頰,左臂發出齒輪般的咬合聲,全身上下隱隱散發著沉重的岩石與金屬交錯的氣味。

 

「初次見面,夜羅一族以及…炎魔。」

 

「妳倒是把我們的底細摸得很清楚嘛。」

 

不二心底才沒打算讓他們兩個來救,憑她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把死神撂倒,她踩著蜻蜓點水般的輕盈步伐,往死神身上襲擊過去。

 

「摸底細有什麼了不起的,帶種的就把我的底褲也摸去呀!」這樣只會被抓去警察局而已吧。

 

語畢,她手上的弩箭接連射出,掠過死神的身影,傳出蕭蕭風聲,將她的名牌大衣射得衣衫襤褸,那隱藏在破碎的大衣後面,死神身著開叉的中國風繡花旗袍,露出白晰大腿,以及雄偉的事業線,身形玲瓏有致,教人目眩神迷,原本因為那件大衣而動作稍顯多慮又笨拙,這下子她可就毫無顧忌了。

 

「姐等那件外套等多久妳知道嗎?那可是百貨公司周年慶加上OUTLET出清才能買到的!妳給我還來!」死神如夜裡的閃電,剎時滑行到了不二的身邊,一拳挨在她的肚子上。

 

不二感到食道竄出一縷沉悶的氣息,彷彿膽汁都快嘔出來了,一口苦澀,氣急敗壞的她丟下了弩弓,立刻以雙拳回擊,但拳拳撲空,她的呼吸越來越混亂,攻勢也漸漸沒了章法,顯得荒腔走板,死神看準時機,腳尖輕輕一勾,將不二絆倒,順勢張開天使領域,將不二爆炸式的彈飛出去。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妳開外掛嗎?」不二奄奄一息的模樣。

 

「姐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一百多年了,要論修行的話,妳這個克林等級的怎麼跟我這個超越超級賽亞人相提並論呢?」

 

「不要…小看…克林姆了…放在波蘿麵包裡也是…很好吃的…」你們談的完全是不一樣的東西啊。

 

排骨飯唉聲嘆氣,他因長期戰鬥握刀而沿生的繭指摩娑過刀柄,左右各抽出一把太刀,閉上了雙眼,使內心平靜的如一面鏡子,如此一來他才能看清敵人的攻勢,掌握先機,出奇制勝。

 

「有些事還是要交給男人來吧,女人就別逞強了。」你指的是倒垃圾和洗馬桶之類的嗎?

 

「你要先上還是我先上?」安握著手槍,亦在一旁枕戈待旦。

 

「數到三就一起上…三!」排骨飯踩著得意的快速步伐衝向死神,速度其快彷彿地面被緊縮在一起。

 

「喂!你都不數一跟二的嗎?」

 

「男人只要知道三就可以生存了!賭俠也說了,梅花三才是最高境界呀!」

 

排骨飯兩肩垂落,讓兩太刀刮著地面,逬出火花,加上他本身的速度,使得兩把刀鋒瞬間已經火紅熾人,危脆的地面留下兩道業火,如同兩條直奔而來的火蛇。

 

「哼,二刀流嗎?」

 

「如果妳以為只是單純的二刀流,那妳就大錯特錯啦!看我的紅燒雙拼排骨。」排骨飯大喝一聲,雙足即停,兩把燒得通紅的刀刃拔地而起,掄出兩道交叉而去的火燄刀光。

 

死神不慌不忙,雙手高舉,擺出了準備下砍的動作,忽然間地上的巨錨幻化成一把三米長的黑色鐮刀在她的雙掌之中,猛然一揮,一道寒意逼人的黑影縱切馳騁而去,將排骨飯的攻擊瓦解,只留下了滿地的餘燼。

 

「喂,安,召喚炎魔出來吧,這傢伙不好對付。」排骨飯的喘息變得倉促,腳步節節敗退。

 

「呵,如果叫得出來就叫吧,姐等著呢。」死神的眼眸散發著嘲弄的光芒。

 

「什麼意思?」眾人不解地望向一動也不動的安。

 

「我的意志力還無法控制釋放後的炎魔,如果把祂放出來了,恐怕你們這些妖怪會先被祂飽餐一頓。」

 

「射後不理喔,你這算哪門子不負責任的一夜情啊!」阿海無法置信。

 

客廳經歷一場血戰之後,早已形同廢墟般的戰場,懸在天花板的吊燈破碎一地,剩下一枚如同漁船上的燭火,搖搖欲墜,歪歪作響,室內的氣氛沉悶至極,眾人陷於窘境,身體全然靜止,像蜘蛛一樣靜靜地等待。

 

「都忘了還有一個人呢。」死神的眼珠飄向角落的暗處,一雙難以捉摸的眼神在幽暗裡熠熠發亮,像一隻被遺忘的靈魂,從百葉窗裡透射進來的光線宛若冷冽的刀刃一樣讓那雙紅色皮鞋閃閃發亮。

 

「請住手吧,死神姐姐。」

 

「妳是…

 

「葉洛可可。」妳還直接冠夫姓了,妳有沒有徵求人家的同意呀?

 

「妳也是來殺小男孩的嗎?」

 

「不,我是來阻止狩羽姐姐的。」

 

「喔,是嗎?」

 

「但妳若想要傷害狩羽姐姐,我也絕不會允許的。」

 

「妳還真是沒原則啊,連選邊站都不會嗎?」死神凝望著她,不解的嘆了口氣。

 

「死神…」狩羽支著孱弱的身子走上前與死神對峙,即使處於劣勢,也沒有妥協的意思,表情平靜澹然。「妳為什麼要多管閒事呢?」

 

「沒什麼,我只是不想帶著一隻哭哭啼啼的枉死冤魂去黃泉路罷了,煩死了。」

 

「既然他註定要死了,妳才會出現在這裡等待,不是嗎?何來枉死之說?」

 

「因為那個小男孩並不是夜老大的小孩,而是你們委託人紅髮老鬼的小孩。」死神將鐮刀插在階梯上,從口袋拿出煙斗抽著,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妳在胡說什麼呢?我們可是跟著照片才找到他的,人類的氣味通通都不一樣,絕對錯不了。」

 

「妳還是不相信嗎?那姐就破例跟你們說一個故事好了。在四十年前,黑道之中勢力最大的乃是夜家,但有另一位年輕人不滿黑社會被其壟斷,一夜,他藉酒壯膽,趁勢而起,拿著一把刀就一連闖了好幾個賭場,強占了夜家許多地盤,一晚砍下了不知多少人的頭顱,據說連頭髮都被血色染紅,人稱紅髮鬼。就在他開始有點名聲之時,命運造人,這個紅髮鬼與夜老大竟同時愛上一位女子,名叫閻惜,而這閻惜也同時深愛著這兩個男人。某日,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便偷偷躲進朋友所開的婦產科醫院,幾個月過去了,孩子生下來,她依舊在醫院裡藏身著,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任何一個黑道家族的後裔。然而這兩個妒火中燒的男人分別都認為是對方將閻惜給藏起來了,於是相約談判,在血色之月的那一晚,夜老大老早就暗中埋伏了好幾個殺手在附近,年少輕狂的紅髮鬼拿著一把手槍便單刀赴會,而閻惜從朋友那得知他們即將互相殘殺,奮不顧身地拖著柔弱的身軀趕到現場,就在雙方一言不合之下,紅髮鬼率先向夜老大開槍,沒想到此時的閻惜竟出現為夜老大擋下致命的一槍,躺在夜老大懷裡,奄奄一息的閻惜深知夜老大不會放過紅髮鬼,周圍的殺手已經將槍上膛,於是為了保護紅髮鬼,她捏造了一個謊言,她告訴夜老大她們共同的兒子在醫院裡,只要夜老大放過紅髮鬼一條性命,她就把孩子的名字告訴他,於是夜老大應許了她的要求放了紅髮鬼,而紅髮鬼從此便活在不甘心的復仇之火中,他認為閻惜只能為他生孩子,其它的通通都必須死,殊不知那位孩子就是他與閻惜共同的結晶,故事就是這樣。」

 

「還真是…輾轉離奇呀。」阿海期期艾艾說著。

 

狩羽不以為意地說:「這事我會轉達給委託人,信不信就由他自己決定,如果他依舊堅持要我們殺的話,我們還是會回來的。」

 

「妳的人在賭城已經給姐我造成很大的麻煩了,她恣意妄為的胡亂殺人,搞得原本不在死亡名單上的人都意外身亡,增加了我不少工作量,我希望妳們別再胡來了。」

 

狩羽冷冷地看著裝糊塗、吹著口哨的不二。

 

「那是意外,妳不喜歡的話我就把她拿掉好了。」妳是想拿掉什麼東西呀?妳現在是未婚懷孕啊?

 

「那麼妳就此罷手吧,以前的事姐我既往不咎。」

 

狩羽滿不在乎的詢問:「要我就此放過那個小男孩也可以,但交換條件是妳必須帶我上天界,如何?」

 

「很抱歉,我是有原則的人,只作本份之內的事。」當妳保護小男孩時就已經失去原則了啦!

 

「是嗎?」狩羽顯得些許失望。

 

「妳一個妖怪上去那邊幹嘛?上面又沒有迪士尼樂園?」死神一臉迷惑的看著她。

 

「只是…想看看。」

 

死神支著額頭思索,心想這隻妖怪八成是瘋了,那些總是欣然擁抱暴力、自我縱慾的妖怪怎麼可能會喜歡那平淡無奇的天界生活。

 

「總而言之,下次不許再濫殺無辜,魔晃給你們的自由只准殺委託人的目標,那天界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有無端生事的話,就把脖子洗乾淨等著吧。」

 

不二聞言,氣憤難耐地破口大罵:「為什麼要洗脖子?我偏要洗胯下,洗胳肢窩怎麼樣?」

 

既然已經沒了目標,狩羽也不打算久留,她轉身走向大門,於此同時,回過頭喃喃低吟:「死神,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還給妳,下次妳在阻撓我狩獵的話,我可不會客氣了。」

 

大伙隨著狩羽的腳步離開了死神的視線,離去前,洛可可不忘回頭向死神行禮,表達她由衷的感謝之意。

 

****

 

天空澄澈又清楚,像是可以穿透般那樣高,遊樂園裡櫻花盛開,空氣裡飄散成淡淡的花香,麻雀像是旁觀者停在枝頭上看著底下那群拍照嘻戲的遊客,等到看膩了,又一溜煙的飛走,遊園車鳴著笛聲載著客人壓過厚厚的水泥路面,經過冰淇淋機的前方,一位滿頭抹滿髮雕,蓄著紅鬍鬚的的紅髮男人用三根手指頭挾著兩支巧克力口味的甜筒,另一隻手輕拈著手機向話筒另一方的男子語重心長地交待事情。

 

「那名管家好好看住,今天過後再放他回去,明白嗎?」

 

將手機關機後,紅髮男人像用鐵絲才能勉強的拉開嘴角那樣,露出一排皓齒微笑著,兩手各執一支甜筒走到一位單眼皮男孩的身邊,彎腰遞給他一支,自己也跟著洋溢著滿臉幸福吃了起來。

 

「紅髮叔叔,你不是說爸爸今天要帶我來遊樂園嗎?怎麼只有你來呢?」

 

「爸爸今天臨時有事,交代叔叔要好好的帶你玩吶,你不開心嗎?」

 

「開心呀,只是我好久沒看到爸爸了。」

 

「那今天就把叔叔當成爸爸,讓我陪你一起玩,好嗎?」

 

「好呀!」小男孩舔著甜筒,開心地牽著紅髮老鬼的手,在遊樂園裡散步。

 

另一頭,緩緩轉動的白色摩天輪,座艙像是掛在風車上頭的玻璃盒,艙裡分別坐著狩羽、阿海、不二及洛可可,另一個艙裡是一臉無奈的安以及猛吃便當的排骨飯,還有一條拉不拉多犬,摩天輪慢慢地移動著,阿海靠在窗邊鳥瞰底下的風景,將周遭的山色以及星羅棋布的樓房一覽無遺,狩羽卻是揚著頭,看著自己與天空越來越貼近,隨著座艙漸漸攀升,她內心不禁期望可以藉這機械裝置讓她直達極樂淨土。

 

「狩羽妳知道嗎?世界上第一台摩天輪是由美國人做的喔,目的是為了可以跟巴黎鐵塔較量,很厲害吧。」阿海在狩羽眼前揮揮手,打斷了她的美夢。

 

「是嗎?」狩羽心不在焉地說著。「我們…為什麼要來坐這個啊?」

 

「妳忘了嗎?我們第一次的約會妳說妳想要坐看看的呀。」

 

「喔,那不停旋轉的約會。」狩羽倚著窗,真希望摩天輪能再升高一點、再升高一點。

 

「喔,坐這個好無聊喔,我們來玩一點有趣的吧。」洛可可打了個大哈欠。

 

不二點頭如搗蒜,一臉意猶未盡、蓄勢待發的模樣。

 

「不要亂來喔,我都讓妳們跟出來了,做人要厚道一點。」

 

「戽斗?要那種東西幹嘛?又不是陳為民。」不二調皮地拉長著下巴。

 

「等一下,妳要幹什麼?別…別這樣…」阿海看著開始畫圈圈的洛可可,心裡一凜。

 

「風車呀風車,像電風扇一樣快速的旋轉吧!呀呼!」

 

「靠!先放我下去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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