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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地上的紅包不要亂撿

 

早晨的陽光斜射進了房間,喚醒了阿海,睡在地上只鋪了件毛毯的他,微微動了一下捲成貓一樣的身體,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看床上的不二,她已經離開了。

 

桌上躺著兩張百元大鈔。

 

「這傢伙真的當我是陪睡的呀?兩百塊是睡一晚的價錢嗎?我未免也太舉無輕重了吧?」

 

阿海自顧自的抱怨,走進浴室,扭一下睡僵的身軀,隨意地盥洗一下,上了個廁所,然後他發現馬桶堵住了,還順道幫忙通馬桶,後來他想了一下,可能還要在這裡住上幾天,又順便把浴室給刷乾淨了,走出浴室後他打了個噴涕,發現灰塵太多,乾脆又把房間也打掃一遍,就連那被蛀蟲蛀得面目全非的木窗他也擦過一遍,還把窗台上的鴿子糞便清乾淨,簡直像是要在這裡長住的模樣。

 

一塵不染的房間讓阿海心情頓時開朗了許多,頭腦也清楚得多了,他倚在窗邊耽溺著早晨賭城沉睡的景色,港口外渡輪在海面上拖著白色的尾巴,陽光迷濛的街道上寥若晨星的幾個人影,還有似乎已經習慣在這窗台上拉屎,伺機而動的鴿群。

 

阿海撥了通電話給狩羽,告知最近的近況。

 

「這麼說起來不二並不是針對我們,總之,你繼續往下查,要把委託人抓出來。」

 

「可是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全城的人現在都在找我,唉,如果我有你們一半的功夫就好了。」

 

「你也別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才華。」狩羽難得居然會安慰起阿海的心情。

 

「真真的嗎?那我的才華是什麼,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你的才華就是你長得不起眼,不容易被認出來。」

 

「聽妳這麼說,像是暗藏唏噓呀。」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掛掉電話後,阿海開始思考這一連串的黑道仇殺,不二連續殺掉了兩個人,這表示她並不是針對阿海他們在搶生意,而是恰巧金牙老大都是兩邊要殺的同一個人,金牙老大和白粉雄都是夜家的人,因此委託不二殺人的很有可能是另外兩大家族,但是昨天夜裡,弗洛伊得的老板對著不二開了槍,是為了要滅口還是因為蒙托羅家族也毫不知情呢?這就有待商確,眼下的他必須要有更多的情報才能找到幕後的主使人。

 

他打了通電話給冠文,希望能再多得到一點線索。

 

「阿海?你有種呀,你還敢打給我,你真把我給害慘了你知不知道!」冠文指責的語氣像是氣得想從話筒裡面鑽出來一樣。

 

「你相信我,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我也是受害人啊!」

 

「說真的,你到底是不是臥底呀?」

 

「臥底?你是說在眼睛下方長得像眼袋的那種東西嗎?」

 

「那個叫臥蠶!」

 

「喔,我好像有。」阿海站到鏡子前面,擠眉弄眼地端詳自己的臉。

 

「看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吶!」冠文帶點懷念的口吻說著。

 

「是嗎?」

 

阿海知道久違的朋友總是會來上這麼一句,這表示著冠文是非常珍惜以前曾經共渡的同窗光陰,果然,找他是對的。

 

「一點都沒有變聰明,一樣那麼蠢啊!」

 

「謝你喔!」阿海冷眼以對。

 

「不客氣,從你的智商看來,你是不可能從事臥底這種需要費心思的工作,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只是你要小心點,現在三大家族都在找你,你也算出名了啊。」

 

「你再幫我一次吧!你在這裡這麼久了,肯定知道有什麼人可以幫忙打聽消息的吧?」

 

「有是有,我知道有一個人他在賭城三大家族裡人脈都很廣,只是,你要打聽什麼消息呀?你還是躲起來的好吧!」

 

「你幫我查查看,能不能知道昨天晚上究竟是誰委託那個殺手殺了白粉雄?」

 

電話裡捎來一陣沉默。

 

「喂!你還在嗎?」

 

「你確定要追查下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拿命在玩你知道嗎?」

 

「我一定要查出來證明我的清白啊!」

 

「這樣吧,我不確定他能不能找到你要的答案,但是他一定會有相關的線索,只是他的消息價值不匪,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阿海看著桌上那舉無輕重的鈔票。

 

「兩百塊。」

 

「唉,你這點錢可拿不到什麼可靠的消息呀!不過也值得一試啦!今天晚上你到港務大樓七樓,那裡有一場地下拳賽,開賽前五分鐘,你拿個紅包袋把錢裝進去,進去廁所以後將紅包扔在地上,然後躲到第一間隔間裡,三分鐘以後再出來,紅包裡面就會有相關的線索了。」

 

「怎麼你們交換線索搞得好像在冥婚一樣?」

 

****

 

夜色沉得相當的快,像是這賭城急得想進入紙醉金迷的糜爛生活,窗外又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阿海換了套衣服,刻意戴了頂壓低的鴨舌帽,企圖避開被認出的危機。

 

離開旅舍前,阿海在電視機前佇足了一下,記者們正拿著一支支的麥克風,像是一根根的刺,尖銳地丟出各式各樣的難題,考驗著眼前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政府官員。

 

「黃議員,請問你對賭城最近的連續槍殺案件有什麼看法?當初你支持博奕法案的通過,現在會感到後悔嗎?」

 

「這完全是兩碼子的事,博奕法通過為政府帶來了可觀的稅收,這離島居民更為此得以享受醫療與教育的福利,這絕對是再正確不過的事。」舌粲蓮花的黃議員三兩下就擺平了記者。

 

「難道黃議員你不用為賭城所帶來的治安問題負責嗎?」

 

「治安問題?我國到處都有著治安問題,這是警察單位要負責的事,你要我負責什麼?」黃議員擺出無奈的表情,輕輕鬆鬆就把球踢給了別單位的人。

 

阿海看了猛搖頭,政府單位互踢皮球的事雖然早已屢見不鮮,但像這種死不要臉的人還真是難得,他關掉電視,鎖上門,離開前不忘轉轉門把確定門有沒有鎖好。

 

他搭上了免費的公車,在港務大樓下車,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建築外頭站著幾個黑衣人,其中一位手裡有一個黑色小本子,他振筆疾書地在小本子上寫字,到處在問賭客們要賭誰會獲勝,阿海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今天是地下拳賽的拳王之戰,而應戰的上屆拳王是紅髮老鬼的愛將,紅髮老鬼今晚自然是壓了大筆的鈔票在自己的拳王身上,彷彿他早已經預料到了最後的勝負似。

 

而開賽前,會有一場娛樂賽,是由台下的觀眾自由挑戰上屆拳王的比賽,雖然是娛樂之用,但依舊開出賭盤,拳王獲勝是理所當然,然而如果觀眾擊敗拳王,這賭盤可是有著足以讓人一夕致富的可能。

 

看來今晚三大家族擠進這場世紀拳賽的人可多了,阿海抖抖外套,再將帽沿壓得更低了,他悉悉窣窣地快速穿越了擠得像一團蜂窩的賭客,坐上電梯直達七樓,厚重的水泥味和觀眾們摩肩接踵的汗水味充斥了這整層樓,不同於樓下那些井然有序的辦公室,這層樓完全沒有裝潢,連地磚都沒有貼,許多管路線在天花板上通衢廣陌的展開,一座堅如磐石的擂台就位在正中央,四周圍都是蟲鳴水沸的人群,阿海在周邊繞了好一陣子才找到廁所,看了看錶,時間差不多了,他一個閃身就進到廁所裡頭。

 

廁所很臭,一座座的便池都被糟蹋得面目全非,阿摩尼亞的味道幾乎嗆進阿海的鼻子裡,他掩著鼻,從口袋裡掏出折好的紅包袋,左顧右盼後,將紅包袋扔在地面上,轉身進入第一間廁所,然後他發現上一個人可能吃壞了肚子,滿目瘡痍的馬桶讓阿海有點作嘔,他只好拿下帽子,將臉埋在帽子裡,眼不見為淨。過了幾分鐘,他依約走了出來,再撿起地上的紅包袋,離奇的是裡頭的錢果然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張紙條在裡頭,他趕緊捻出來看。

 

『你的錢只夠交換以下的消息,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拳王。』

 

拳王?

 

阿海拔腿衝出了廁所,擁擠不堪的人群正往擂台邊蜂擁而上,看來拳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他試著在水洩不通的觀眾裡擠出一點可以看到擂台情況的空間來,梳著油頭的主持人已經拿著麥克風在場上大肆喧嘩,營造出熱鬧無比的氣氛,台下的觀眾們也跟著主持人群起鼓譟,這層樓幾乎已經陷入瘋狂的狀態。

 

忽然燈光滅了,聚光燈灑在襲著紅色戰袍的拳王身上。

 

「各位觀眾,讓我們歡迎上屆的拳王,閃電阿基。」阿海一眼就認出站在擂台上的拳王便是昨晚在紅髮老鬼身旁的那位壯漢,看來此人的確深得紅髮老鬼的信賴。

 

主持人介紹拳王之後,全場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口哨聲以及尖叫聲,幾乎快要把天花板掀開來的吶喊,阿海為之震撼,原來這就是地下拳賽。

 

「在拳王戰之前,當然是我們一貫的餘興節目,有哪位不怕死的觀眾要上來挑戰拳王嗎?機會只有一次喔,一輩子說不定只有這次可以與拳王較量喔。」主持人不斷拱著台下的觀眾上擂台。

 

台下觀眾們開始交頭接耳,東張西望有哪位勇士要掀開這場拳王戰的序幕,當然拳王是不會認真跟觀眾交手,這只是一種炒熱氣氛,表現出拳王親民感覺的手法。

 

「我看也只有真的不要命的才會想上去吧。」阿海低聲囁嚅,四處張望,看到紅髮老鬼就在台下,被兩個保鑣像夾心餅乾一樣的保護著,他不時還會揉揉他的肩膀,看來昨晚的槍傷給他帶來很大的困擾。

 

「我要打、我要打,給我打!」一名女孩子興奮地高舉著手,在萬頭攢動中不停地跳躍著,倏地使全場沉默了下來。

 

觀眾們順著聲音的來源,像是摩西分開紅海般,挪開一條通往擂台的甬道。

 

紫色的辮子,血紅色的眼珠子,還有那帶著詭譎般的笑容,不二見手足舞蹈地跳上了擂台。

 

「你」拳王阿基當然知道眼下是誰,昨晚的仇還沒算,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台下紅髮老鬼的保鑣悄悄將手摸進外套裡,緊緊把握著手槍,卻被紅髮老鬼按捺下來,他倒是想看看手無寸鐵的小女生要怎麼在這生死擂台上搗亂。

 

「好了好了,看來我們的自願者已經出現了,請問妳叫什麼名字呀?」主持人將麥克風遞到不二見的眼前。

 

「不二見。」

 

阿海在台底下撐著快要崩潰的頭,有殺手自己把自己的名號報出來的嗎?難道她已經置生死於度外了嗎?還是單純的以為這樣很好玩?不會這麼蠢吧?

 

「請問你為什麼有勇氣上台呢?」主持人接著問。

 

「因為很好玩。」就是這麼蠢啊!

 

「好的!那我們廢話不多說,馬上開始今晚的娛樂節目,拳王暖身賽!」

 

架在擂台上方的探照燈瞬間全射向了擂台,底下變成黑壓壓的一片,裁判鳴鐘。

 

「妳看來是活膩了是吧?妳該不會以為這是餘興節目我就不敢殺妳了嗎?」拳王甩下戰袍,擺出了攻擊之勢。

 

不二見做起早操來,毫無章法地胡亂伸展四肢,台下的觀眾們哄堂大笑,不斷地給不二見冷嘲熱諷。

 

「拳王,下手不要太重呀,我等下還要跟她開房間咧。」

「小妞,要不要我上來幫你按摩一下。」

「小女生明天早上還要上課呀,別太拼命了啊。」

 

拳王轉頭看向紅髮老鬼,無奈的表情全掛在臉上,直到紅髮老鬼用姆指對頸子做出了殺無赦的暗號後,拳王總算放下了心,他全神貫注在這擂台上,準備一拳就把不二給送上西天。

 

不二暖身完畢,有樣學樣的也擺出了打拳的姿勢。

 

「擂台上可不是讓妳玩樂的地方呀!」拳王一個弓步衝了過去,不理會眾人的叫嘯,他右臂向後方拉,朝不二的太陽穴上遞出一記石破天驚的右勾拳。

 

「咻!」拳王只揮中了殘影,不二蹲踞,向左側滾了兩圈,逃出升天。

 

「好險好險!」不二拍拍自己的心臟,一副險象環生的樣子,全場又響起熱烈的掌聲。

 

拳王再度逼了上去,右拳伸直擺在不二面前,藉此度量下一拳的距離,以免再度失手,接著他右腳踏出,左拳氣勢如虹地往不二的臉上再度一記重拳。

 

不二往後一個彈跳,身輕如燕地跳到了擂台邊,拳王再度失手。

 

「拳王你是不是晚上想跟她上床啊?」

「拳王要不要先吃飽飯再來打拳啊!」

 

台下嘻笑怒罵的觀眾讓拳王顏面無光,他沉下了臉,幾記快拳往不二身上追了過去,左右不停連攻,但通通像是在打空氣一樣,沒有一拳黏到不二。

 

「哈哈哈!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不二技巧性地左右閃躲,腳釘在地上,動都沒動,只是擺動著身軀,時而縮頭、時而撇頭,輕而易舉就躲開了如流星般的追拳。

 

拳王顯得欲振乏力,疲態已露,氣喘噓噓地往後彈跳了幾下,藉此調整呼吸,他完全想不到一個弱小的女生居然會如此難纏。

 

「喂!小鬼,這是擂台賽,可不是你們學校的躲避球賽呀,妳只會躲來躲去的嗎?」

 

「我還沒玩夠呀!」不二跳來跳去,意猶未盡的模樣。

 

拳王氣得咬牙切齒,決定祭出他生平所學的各種必殺技,一定要將眼前這目中無人的小鬼打得體無完膚。

 

他一個箭步上前,左刺拳讓不二向右閃躲,接著一個右直拳讓她又向後躲開,連續幾次的策略性攻擊下,不二被逼到了柱子前,她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拳王眼見機不可失,假裝一個左刺拳扶住了不二的頭,這下不二連向左閃躲的機會都沒了,拳王右拳如落石而下,不二竟又下腰閃開,眾人嘖嘖稱奇。

 

「妳沒地方可以躲啦!」

 

不二全身倚在柱子上,變成了一個給拳王練拳,活生生的沙包。拳王大吸一口氣,遞出強而有力的活塞式亂拳攻勢,拳拳到位,擂台上發出了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轟然聲響,全場啞然無聲。

 

不二像是人間蒸發了,拳王的拳頭都挨在柱子上,柱子瞬間皮開肉綻,縫線爆開,裡頭的安全棉花都噴了出來,棉絮飄在擂台上。

 

「在上面啦!」不二鯉躍龍門在半空中對著仰頭的拳王嘻皮笑臉。

 

轉了兩圈後,華麗降落在拳王身後,擺出滿分的體操落地姿勢。

 

觀眾們鴉雀無聲後,立刻歡聲雷動,對不二的驚人表現感到不可思議。

 

「好樣的,可以出國比賽了啦!」

「小妞帥呆啦,繼續保持呀。」

「我賭妳贏啦,吼拳王系啦!」

 

站在台下,準備要與拳王決一死戰的挑戰者,已經黯然失色,全場的焦點都聚集在擂台中的不二身上,他氣得破口大罵:「阿基你會不會打拳呀?不會就滾下來!」

 

不二揚揚左手腕,看了看手錶,還欲罷不能想多玩幾下。

 

「時間差不多了,拳王,你該走了。」

 

「走?走去哪裡?」

 

「奈何橋。」

 

「鐺!」台下的裁判敲鐘,表示第一回合結束,也就是這餘興節目到此告一段落。

 

拳王氣得磨拳擦掌,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羞辱過的他,將比賽規則拋諸腦後,衝了上去,使出他最得意的拳法招式,龍捲迴旋拳。

 

「去死!」拳王左腳落地,旋轉腳尖,接著右腳弓出,一道像是龍捲風的風壓直直逼了上去,氣勢如虹的一記正拳,霸氣外露地朝不二臉上轟了過來。

 

倏忽,不二縮頭,輕鬆的又晃過了這記攻擊,她弓起身體,直接就往拳王門戶大開的下顎給了一記扎扎實實的上勾拳,下顎骨爆裂。

 

拳王離地,飛在半空之中,他的靈魂還在不可置信的同時就抽離了身體,接著重重的摔在擂台上,擂台為之動搖。

 

「喂喂!開玩笑的吧!拳王快站起來不要玩了!」

「表演結束了啦,快起來呀!」

「你還要躺在上面躺多久,那種軟綿綿的拳是有多痛?」

 

觀眾在擂台下鼓譟了起來,甚至往台上扔飲料和爆米花,但不論台下如何吵鬧,人喊馬嘶的,拳王就是不為所動,因為他早已氣絕身亡了。

 

紅髮老鬼臉色沉了下來,向前揮了手,保鑣們一擁而上,越過了繩索,爬上擂台,不二眼見情勢不妙,一個翻身便躍到了天花板的管路上頭藏匿,保鑣們抽出手槍,對著天花板開始猛烈射擊,被射破的管路陸陸續續噴出了水花,像下著傾盆大雨,電線管路也被打得裸露,火花四射,觀眾們嚇得四處逃竄,像是大水灌進了蟻窩似。

 

阿海被眾人推著走,不停回頭張望那槍林彈雨的戰況,最後連拿著衝鋒槍的保鑣都加入了戰局,不二快速的在管線上頭游走,像隻輕巧的貓,從槍口噴出的無數子彈追著她的影子,不停地凌虐天花板,剝落斑殘的天花板落下了無數碎屑,噹啷落地的彈殼幾乎鋪滿了槍手的腳邊,沒有間歇性的攻勢,逼得不二走投無路。

 

「撘撘撘撘撘撘」一把衝鋒槍的攻擊掃過了不二的腳邊,不二從天花板上隕落下來,她的大腿中了兩槍。

 

掉下來的不二恰巧跟底下的阿海撞個滿懷,阿海硬是接住了不二的身體,他簡直都要崩潰了。

 

「又要麻煩你了」不二昏厥了過去。

 

「喂!妳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觀眾們拼命的往外逃竄,阿海跟在後頭狂跑,但人太多根本擠不出去,沒多久,保鑣們蜂擁而至,追到阿海的身後,他們對空鳴槍向阿海發出警告。

 

「慘了,我肯定會被認出來,狩羽說什麼我長得不起眼,這麼明顯大辣辣的站在這裡,昨天還揹著這女的一起逃跑,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認不出來呀!」

 

「你,你是誰?沒有你的事,把她放下就趕快離開。」

 

「我的存在感到底是有多低呀?你們也太過份了吧!」

 

紅髮老鬼走上前:「奇怪,這女的怎麼騰空飄著啊?」

 

完全還被背景化了!

 

阿海看到不二的肩上掛著兩顆像手榴彈的武器,二話不說便拿下來,拔保險,扔了出去,總之,不是手榴彈也是煙霧彈,起碼能達到掩護撤退的效果。

 

「轟!」閃光驟現,眾人的眼睛像是瞬間灼燒了一樣。

 

「啊啊啊---是閃光彈---」阿海痛心疾首的飆出了眼淚,像是摸黑一樣趕緊揹著不二到處抱頭鼠竄。

 

費了一番功夫,他們找到了逃生門,他才稍微恢復了視覺,這是架在建築外牆的鐵製逃生梯,阿海踩著雜沓的腳步,一路往下逃匿,保鑣也追了上來,一邊追一邊往下開槍。

 

「好膽賣造!」雖然明知這樣喊,對方也會跑,但保鑣們還是奮力地叫罵著。

 

阿海趁機搭上了最後一班的公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升天,為了預防被跟蹤的危機,阿海中途換了兩次計程車,才拖著有如被上了枷鎖的沉重腳步回到暗巷的那棟旅舍裡,他回頭看看背上那一點也不甜蜜的負荷,不二依舊不醒人事。

 

「你怎麼又撿了同一個回來?」老闆娘在櫃台後醉醺醺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別問了,鑰匙。」

 

接過了鑰匙,一切情況有如昨晚的倒帶重播,阿海將不二甩到了床上,又再次在地上躺平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爬起來,盯著不二那骨瘦如柴的大腿瞧,果然,那傷口開始漸漸癒合了,看來這妖怪確實擁有自我治癒的能力,不過,還是要證實一下。

 

他拿出剪刀,將不二的黑色絲襪剪開。

 

「你你剪我的襪子幹嘛?」不二昏昏沉沉的。

 

「噓,我現在來做個實驗,純粹是學術性的。」

 

接著,阿海拿起剪刀輕輕地在不二的槍傷下方,劃了一刀,沒癒合,又劃一刀沒癒合。

 

「你把我當成蘿蔔在切啊!」不二一腳砸在阿海的鼻子上,氣力用盡的她又昏迷了。

 

阿海揉揉快斷掉的鼻樑,爬起來看,剛剛的那兩刀傷口果真慢慢的合上了,看來這癒合的動作必須是要在她睡著的時候才會進行,他恍然大悟。

 

「你們,去那邊找看看!把整個賭城翻過來也要把他們找出來!」旅舍底下,一堆保鑣東尋西覓,不肯就此罷手。

 

阿海縮頭躲進窗台下,背倚著牆,如釋重負的吐了口大氣,他看著睡得香甜,還打鼾的的不二,簡直拿她沒輒,不過,不二前兩次殺的人都是夜老大的手下,這一次殺的卻是紅髮老鬼的手下,這麼看來,主事的人應該就是蒙托羅家的人嚕!他在心裡自忖著。

 

賭城的夜空看不見星晨,只有燈紅酒綠的色彩映在半空中,時而射進房間的牆上,替牆面更換著五顏六色的壁紙,阿海出不了門,只能發著呆,看著不二流著口水,時而說著夢話,像是小孩子一樣,毫無防備的沉睡著,連一點殺手的警覺性都沒有,她能活到現在簡直是不可思議,看著看著,阿海的眼皮也漸漸沉重了起來,沒多久就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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