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十一章 想吃麻辣鍋就要有屁股開花的覺悟

試想想，歷史上的三大詩人撞在一起，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情，可以在花前月下吟詩作對，一起研究詩詞歌賦。

「對了，我們正要休息一下，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麵，有家麵店超級好吃呦。」葉慈笑瞇瞇地說著。

這家在路邊看起來不起眼的麵攤，牆上貼滿了各家美食節目採訪的剪報，這似乎已經變成了飲食文化的傳統，不把藝人和自己的合照貼出來，生意就門可羅雀，逼得一堆攤販隨身都得帶著一台照相機，準備留影。

擔心眼前這位記者亂寫一些影響公司形象的新聞，葉慈特意打出口袋裡的溫情牌，請她一起共進午餐，無可厚非地還來一些旁敲側擊、含沙射影的模糊情報，將對方的注意力帶到了關於大陸客來台，在飯店裡大敲竹槓、強取豪奪的情形。

果然是個高手。

不消幾分鐘，她就和這位叫雨果的記者變成了姐妹淘，不僅抹掉了我暈倒的報導，還替伊甸園做了免費的宣傳，好一招四兩撥千金。

「黎姐，我可以這樣叫妳嗎？」雨果有點害羞。

「可以呀！那我叫妳雨果妹妹嚕。」

「好呀，我想要一個姐姐很久了呢，剛好我們的名字都是詩人，這一點是緣份，沒錯，是緣份。」

這時的我感覺和他們漸行漸遠，只好努力地把臉埋在碗公裡大口地啖食。

「喂！那個那個誰，你跟我們不同國的，坐遠一點，不要偷聽我們說話。」雨果揮揮手像是在趕著不速之客。

「誰說，我的名字也是詩人呀，我叫拜倫。」

「拜倫？我看是輪胎的輪吧。」

她講完後立刻將眼睛粘在葉慈眼前，等著她認可對我的吐嘈，葉慈卻笑著點點頭，表示我的名字是貨真價實。

「那…好吧！准許你可以進到小圈圈裡。」

「那我還謝謝妳嚕。」不想搭理她，我繼續自己的進度。

「喂！那個拜輪胎的，這家店最好吃的是它的天下第一辣啦！你這樣吃法吃不出個名堂的，如果不豁出去的吃，只是想要嚐點甜頭就退縮的話，你家鄉的人都會看不起你的。」

我現在是要出去闖事業是不是？

「知道了啦！那妳幫我加點辣，一點點就好。」我把碗推到她面前。

「還算你有點男子氣概。」她將號稱天下第一辣的辣油高高舉起。

倒！倒！倒！倒！倒！倒！

倒！倒！倒！倒！倒！倒！

倒！倒！倒！倒！倒！倒！

「喂！住手啊妳！妳不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嗎？」

「可惡，你為什麼不早一點阻止我，這下可好了吧！」那我還對不起妳啦！

「我只是說要加一點，妳這樣整碗麵像是岩漿一樣怎麼吃？」那碗麻醬麵像是剛剛從智利的火山熔漿裡撈上來的，光是遠遠瞄兩眼，眼睛都會隱隱發痛。

「我不管，都是你的錯啦。」話一講完，她又像隻小貓尋求葉慈的保護。

葉慈看看麵，再看看我，推了一下眼鏡：「你…就吃了吧…不要辜負人家的好意。」

這就是妳下的結論嗎？這是一面倒向對方選手的跆拳賽是不是呀？我又不是在南韓踢比賽的台灣選手！

「楊淑君，我能理解妳的心情。」

「說什麼呀，還不趕快吃，麵都要涼了。」

我將筷子緩緩放下，卻發現正在煮麵的老闆丟過來尖銳的眼光，像是在抓做弊的老師那樣，假裝在講台看報紙，其實不斷地用眼角餘光掃視一些有小動作的同學。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一定是怪我沒有要吃那麼辣就不要浪費那麼多辣油，加了又不肯吃根本是在糟蹋糧食，我也不想這樣的啊，很多北韓和非洲的小孩都沒有辣油吃，我還這樣嫌棄是我不對，可是追根究底是那個叫雨果的女孩造成的嘛！

老闆的眼光、雨果的眼光、葉慈的眼光…

像是在告訴我，趕快作完功課就可以去看海賊王，這樣拖拖拉拉、不乾不脆，一輩子也寫不完那些作業。像個男人一樣吃了吧，黃拜倫！這是你的宿命，就算是駕駛著初號機的碇真嗣也不是心甘情願要打使徒的呀！

一口！兩口！

滾燙的岩漿開始侵蝕我的味蕾，舌頭發麻地像是被一堆螞蟻亂咬，沿著食道，瀑布似傾洩而下，墜入我可憐的胃，這時像是子彈無情地不停打在我的胃壁上，接著，雙眼開始噴出滾滾淚水，鼻水也不爭氣地流下，頭皮則是被萬箭齊發射入的感覺。

會死…我會死在這裡。

「很像初戀的感覺吧，又辛辣、又刺激。」

雨果興奮地在旁邊鼓噪著，葉慈也噗嗤笑了出來。

趕緊跟老闆要了杯水，我嗆著問她：「妳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是記者。」

「妳改行吧！殺手比較適合你。」

廁所裡。

這是今晚第十次跑去蹲馬桶了，我心想，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墜腸而死，小腸和大腸彷彿要被那些辣油直接給截彎取直，然後爆開菊花，朝著馬桶轟炸般，直到現在還有點隱隱作痛，不過已經好很多了，比起第一次坐上馬桶，那種像是被人用雙手擰著腸胃，硬擠出東西來的感覺，才教人痛苦。

看著乾淨無暇的簽名板，一時千愁萬緒不禁湧上了心頭，本來是要拿去給桂綸美簽名，然後我會和她握手，感受到她的溫度，在台下和她一起玩猜謎遊戲，我們的一切原本都是那麼的美好，誰知竟被黎葉慈和貝雨果給聯合暗算，好好的一天假期就這樣形同泡影。

我想到了昨晚幫我治癒的桂綸美。

她的手心是如此溫暖，雖然只是虛擬世界，不切實際，但是那裡就是讓人逃避現實用的不是嗎？而現在的我就想要遠遠地逃離這個充滿險惡的世界，就算看不到真的桂綸美，至少也可以讓遊戲裡的桂綸美安撫我受傷的心靈。

登入。

「嘿！你上線了呀芒果。」桂綸美笑著。

「那個，雖然我的ID是這樣，可是我不叫芒果。」

「可是你真的長得很像呀！」似乎知道我要抓狂了，她趕緊換個話題。「我才在跟杭特聊今天遇到一件有趣的事呢。」

「什麼事讓妳開心成那樣？妳老爸有喜啦？」

杭特不以為意地說：「她說她今天去採訪時遇到一個笨蛋，一口氣加了一堆辣油，結果吃得整個人都要噴火了。」

「很好笑，很好笑對不對！」

貝雨果！妳最好開始學會治癒自己的傷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