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菊下的人魚－見八犬八見

橫越三百海哩，六千英呎高空。
北緯二十三度，東經一百一十九度，我邂逅了一條人魚。

八厘米的蔚藍，細沙，碎浪，海螺，貝殼。

險礁島上的傳說，在天空彼岸的彼方。

會有擱淺的美人魚。

在海底神殿悠游的自然，是雅典娜的女奴。

人魚問我「你是什麼人，你從哪裡來的？」

我說「我是從一個叫台南的城市來的，我是個作家，那妳是做什麼的？」

「我…我是人魚呀。」

人魚牽起我的手。

在海底宮殿嘲弄懶洋洋的虎鯊，在西瀛虹橋欣賞織女牛郎的相會。

穿梭詩意巷弄，淵源古剎。

讚誦康熙二十三年間的施琅大將軍。

繾綣清涼透徹的挫冰。

天人菊飄在空中的日落時分，我驚覺，時間到了……。

「什麼時間到了？」人魚問

「我該走了？」

「可以留下來嗎？會再見嗎？」

「我搖搖頭，下次見面，希望還是在海邊」

終究，我還是要回到城市過著日復一日的庸祿生活。

而人魚始終只能在神殿裡。

我將帽子擱在她頭上，給她當個紀念。

人魚笑笑「帽子在水裡會濕掉。」

人魚靠在我的懷裡。

我摩娑她的長髮，細細品聞她的髮梢。

我感到衣襟漸濕，暈開一片。

原來是人魚的眼淚。

原來，人魚的眼淚，是珍珠。

雙手掬著她留下的淚水，我失去了面對她的勇氣。

人魚泡沫般的消失了，也許回到海底，也許不會再見了。

她不能為人類流淚，那是雅典娜的咒語。

而我，只能回到城市的紛擾底下，那是我對自己的禁錮。

再見了，天人菊下的人魚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