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三十三章

漆黑莫名的公路上頭，路燈倒的倒、歪的歪，沒有修葺多時，只有一盞還在閃爍不明的路燈，映出不合氣氛的圓形亮光在地面，一名痀僂老頭站在亮光之中，持著竹把掃帚，使勁地掃除地上的灰塵，那種力道似要將地上掃得一塵不染，否則絕不罷休似的，這種不合常理的動作，看在古正傑的眼裡，覺得有趣。

「老先生，都這麼晚了你還在掃地？這是大馬路啊！你怎麼掃都不會乾淨的，又何必拘泥在那一小塊路面呢？」

老頭停下動作，透過滄桑的聲音向古正傑回應：「小朋友，人類社會就是這麼骯髒，每當我掃過，就又會被人弄髒，我又該怎麼做呢？」

「就由得他髒吧！你只要做好份內的事就好，否則就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也不夠你掃的。」

老頭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側著頭看了一眼古正傑，「小朋友，你說的很對，那你自己又是怎麼做的呢？」

「你？！」古正傑這時才真正看清楚老頭的模樣，瘦黃凹陷的臉頰，略帶平削前額，眼角斑駁的褶紋卻掩飾不住那炯炯有神的眼珠。

他被老頭的眼神懾住，顯得有些慌了手腳，但立即又回復鎮定，語氣恭敬地詢問，「請問老先生您跟平劍指前輩是什麼關係？」

「平劍指？我不知道什麼平劍指，不過，我們這裡有一位平婆婆，他就住在木離墳場的另一頭，也許，你會想跟她聊聊。」

伯爵走上前，向他行禮後，說道：「你可以幫我們帶個路嗎？」

「呵呵，那不如，你來幫我掃個地好了！唉…地永遠都掃不完哦，掃完了又被人弄髒嚕。」

古正傑制止了伯爵要上前攻擊的姿態，向他搖頭示意，古正傑並不想傷害無辜的民眾，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以『諾亞方舟』的計畫淘汰掉不該茍存於世的人渣，對於這位老頭，雖然帶有威脅性，但並非大罪大惡之人，看起來也沒打算要阻止他的計畫，古正傑向老頭鞠躬示意後，便沿著公路往墳場另一頭走過去。

老頭埋頭繼續掃地，只是那孔武有力的掃地方式，並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而他話中的涵意也只有古正傑心知肚明，這個老頭絕非泛泛之輩，如果不是因為早知道靈師平劍指是個女的，他恐怕會誤將這個人當成平劍指。

從墳場往山下看去，這片都市區都在腳底下，像是一頭遍體金鱗的野獸靜臥在那邊，燈海一閃一閃的眨眼，向對著滿天星空的夜晚，天上地下就像兩個在眉目傳情的戀人，古正傑停下腳步，欣賞美麗的夜景，喘了一口大氣，算是在憂國憂民的忙碌間，偷得浮生半日閒。

聯考制度的壓力底下，有幾個學生可以稍稍喘一口氣，在犯罪猖獗的社會，有幾名警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建立一個真正柏拉圖式的和平社會，在他刪選過後的人民，絕對都是品質優良的好公民，人民可以安居樂業、豐衣足食，他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像掃地這麼簡單的工作而已，而是何其偉大的人類改造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