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犬八見

第二十七章 殺手與流氓

「賞金獵人嗎？」狩羽忖度了一下，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

「是啊！他好像要跟我們搶生意，而且還下了挑戰書要將妳生吞活剝，凌遲處死。」

「他應該是跟你下挑戰書吧，接受訪問的可是你，不是嗎？」狩羽翻開琴蓋，眉眼低垂地端詳著黑白琴鍵，她越來越愛這架老鋼琴了。

「狩羽，不瞞妳說，其實我已經得了絕症，剩下不到七、八十年的壽命了，妳幫幫我。」

「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嚴重。」狩羽雲淡風輕地說著。

阿海此時有如墜入絕望的谷底，而且不停地再往下沉。

「不行！我要趕快把部落格關閉！我不想年紀輕輕就死在什麼排骨飯的手下，為什麼他不當雞腿飯，要當什麼排骨飯呢？」重點不是食物吧？

阿海拉開椅背，兵荒馬亂地打開電腦，手足無措地開始在鍵盤上游走，他的腦子一片混亂，像是在棉花糖機裡不停攪拌著。

「啊？小…小舞，妳居然已經寫下名字了！」

「恭喜。對了！你剛說對方叫排骨飯？」狩羽似乎略有耳聞。「就是那個可以使用任何毫不起眼，看似平凡的道具便可致人於死的頂尖殺手？」

「比如說？」

「像萬用小刀、破碎的酒瓶、扁鑽、榔頭、西瓜刀、鐵鍊之類的。」

「這些東西哪裡像毫不起眼、看似平凡啊？他哪是殺手，根本就是流氓啊！」

「總之，你小心一點。」

狩羽好像沒打算插手，她攤開琴譜開始追隨著音符覓食琴鍵，這陣子她迷上了小約翰史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那本琴譜是上星期從死去目標的鋼琴架上拿回來的。

一片愁雲慘霧的阿海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得像兩道乾涸的枯井，他哪裡懂得殺人了，在家裡，就連殺隻蟑螂都要考慮半天，況且兩立電視台為了讓大家能夠看得清楚，決定一連五晚不斷地重複、重複再重複，整個的殺人過程，務求讓大家能夠重複、重複再重複地看得仔細。這也就是說，那名警察還有排骨飯都已經知道了他行動的時間，只要星期三一到，他便要死在全國人民的面前。

阿海光想自己有可能的死法就不寒而慄！

幸虧此時，房門大開，安揹著他的狙擊槍回來了，他將槍擱置在牆角邊，像隻慵懶的貓摔在沙發上，身上還飄散著煙硝味，眼角如利刃般地冷冽看著琴邊的狩羽。

這簡直是久旱逢甘霖啊！還好當時有答應寶博士要收留安，阿海心想，現在總算是有點用處了。

「星期三晚上？星期三我沒空耶！」

「你也有事要忙？」

「電視新聞聽說要現場直播殺手先生大戰賞金獵人，好像挺好看的。」

「那個殺手就是我！」阿海已經快要崩潰了。

「是嗎？那你要加油喔！」

安不以為意地閤上眼，每天回來他都得先這樣將自己沉在沙發裡休息一會，聆聽著狩羽的琴聲，像是替自己的身軀轉上發條般，雖然因為上次爭執的事件，雙方似乎還沒談和的意願，但他依舊奉命在執行狩羽的任務，也許是只想替自己找點事情來做，而這樣的工作，對他來說是再適合不過了。

「安，對於排骨飯你知道多少？」

「加上蕃茄醬會很好吃。」

「我指的是賞金獵人，排骨飯。」

「什麼！」安像觸電一樣拱直了身軀，「你說的是那個善長以各種外交手段迫使敵人屈服，毋需動手便可讓人聞風喪膽的頂尖殺手嗎？」

「比如說？」

「像在別人家門口灑冥紙，潑油漆，甚至寫髒話在牆壁上。」

「這哪裡像是外交手段？簡直就是惡性討債啊！他哪是殺手，根本就是流氓啊！」

「總之，你小心一點。」

「認識你們真衰耶！」